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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什麼事,據我本人對海外的瞭解,好像不大可能出現五所大學聯合邀請一個人講學的事,哪怕他是一代宗師,或退休總統。幸好這位先生聰明,沒再就這件事彌補和延伸。更慘的是一些老人,不小心進入了謊言系統,傳媒一加播揚,他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當眾繼續把謊說圓,只得隨口亂說,實在讓人同情。例如我曾見到兩個老人,開始只是出於一點小小的虛榮,編造了一個創作上的謊言,後來就越吹越大,也越來越說不明白了,讓聽的人都為他們著急。記得我當時就託人轉告那些報刊,饒了這兩位老人家吧,但報刊不依,仍然以聲援的方法捉弄他們,直到最後不得不“大音希聲”。
我想,天底下最勞累的事情之一,就是編造謊言。因此謊言揭穿,對他們是一種解脫。從報道看,江西這位當事人終於敗露的時候,他正在外地,當地領導緊急傳喚他回來。在一間會議室,他剛進門,領導就問了一句:“你到過美國嗎?”他連停頓也沒有,立即急不可待地說:“假的,我全是假的!”然後和盤托出。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全身放鬆地坐了一會兒,終於慢慢地站立起來。
我猜,他當時心中想的一定是:好了,這次可怕的“熱處理”總算完工了。
街道已經不是昨日的模樣,他搖搖晃晃,回家了。
心中的惡狼
在各種兇殺案中,最讓人感到恐怖的是哪一種?我認為是沒有具體理由的那一種。有理由,就有邏輯,傷害具有針對性,人們也有可能提防;如果沒有理由,只能聽天由命,誰都手足無措了。
其實,沒有具體理由的犯罪,總還是有心理理由的。因此,我們有必要更加關注人類的心理黑箱,說不定什麼時候,那裡會躥出來一條惡狼。
一九九四年五月二十七日夜,雲南省通海縣縣城的一個歌舞廳裡,一個握著長劍的青年男子見人就刺,不到半小時就刺死四人,刺傷多人,他邊刺邊大聲吼叫:“我孫玉峰曾經是社會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事業的成功,對社會有益,我事業失敗,就會給社會帶來災難。”
那麼,他有什麼事業呢?這完全是一個只有初中文化程度、讀過一些江湖武俠故事的農村無賴子的狂想。他偶爾進縣城,見路上沒什麼人理他,就在日記裡寫道:“每走到人群之時,竟然當我是死人,視如無物,陰惻惻地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過去。”他恨一切不理他的人,但所有的人都不怎麼理他,於是他斷言“天下人人可殺”。
看來,他走向罪惡的心理程式,是從狂妄自大的心理幻覺開始的。總覺得自己十分重要,應該引起人們的注意,但人們實在沒有注意他的理由。我估計他曾多次自我賣弄,一再招惹別人,甚至恨不能把一個有點小名氣的人引出來與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吵一架,可惜連這也沒有發生。他的招惹因形態卑下,別人只須眼角一掃就會立即厭惡地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這種極度的孤獨和無聊引起了他的仇恨,但仇恨又沒有特定的物件,只能拿起長劍,朝那些活得最快樂的人群走去,按照他的認知範圍,他選擇了歌舞廳。
應該說,這個心理程式的前半部分,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十分眼熟。明明是自己招惹了別人,卻不躲開、不道歉,反而覺得別人對不起他,甚至越來越義憤填膺,這是為什麼?
有一位作家曾大惑不解地問我:“某某人,我完全不認識,他在五年前一邊剽竊我的作品發表,一邊寫文章罵我,這樣做我還能理解,賊喊捉賊嘛!我不理解的是,五年來我對此事完全不理,而他對我的批判卻接連不斷,而且口氣越來越兇,這是為什麼?”
我想了一想,說:“問題大半出在你的完全不理上。開始,他一邊剽竊你又一邊罵你,是為了堵你的口,遮人耳目;但你居然對這兩件事完全沒有反應,使他感覺到,他在你心目中太微不足道,他的所作所為完全無足輕重,這使他產生了徹底的自卑,並由自卑變成憤怒。”
“不是欺軟怕硬?”他問。
“不是。欺軟怕硬只是表象,”我說:“你的完全不理,看上去是軟,但已超出了軟的底線,是一種不可理解之軟,而不可理解之軟其實就是一種超強度的硬,因此引發了他極度的不自信。”
其實,這種現象並不深奧。
兒時在鄉間,常見夏天的中午一頭頭水牛浸在池塘中消暑,總有群蜂圍著它們轉。有的水牛被吵得不耐煩了,會甩起尾巴驅趕一下,而有的水牛則紋絲不動。群蜂先是集中在甩動的尾巴附近,恣意逗樂,但時間一長,全都向著紋絲不動的水牛進攻了。它們不是在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