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恙,據說原因就是後一輛車的司機座位上掛了一幅毛主席像。某市政府對面工人文化宮門前的毛澤東像邊,甚至有人貼出大字報:毛主席您向前看,住的都是貪汙犯;毛主席您向右看,都在開妓院;毛主席您向左看,都是勞改釋放犯;毛主席您向後看,都是窮光蛋!這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現象。懷念毛主席的人都是窮人。這種熱伴隨著*、貧富差距拉大以及種種社會不公不斷升溫,並漸漸在民間把毛主席塑造成一尊真正的神。而中國的官僚階層和知識分子階層並沒有這種異乎尋常的“紅太陽熱”。到今天,也還是這樣。一些人懷念,一些人否定。
一九九一年國慶前夕,三十七歲的我出任地區交通局局長兼黨組副書記。近兩年的冷板凳終於坐到頭。當親眼目睹了行署組織部簽發的人事檔案後,我不動聲色暗暗吐出一口長氣。 。。
人間世 二十八(4)
杜甫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寫了一首詩,其中幾句是“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我也是喜極欲狂,恨不得仰天長嘯,掬水弄月,衝大街上的每個人拋去飛吻。不過,我沒杜甫這樣失態,涕淚是沒有的。陳映真雖然高興,眼神卻疑惑。我當然不會告訴她這官是跑來的,是要來的,是花五十萬買來的。
我不是連三百塊錢都拿不出來嗎?哪來五十萬鉅款?不瞞大家,我從銀行貸的。我在黨校結識了省中國銀行計劃信貸處的一位姓鄭的科長。我在大成縣那三百萬錢也沒有白花。岳父在聽聞我即將被提拔時略有詫異,把我叫去下棋。我帶著兩盒雲南永昌府的雲子外加一塊香榧木棋盤去了。那間青藤樓房的客廳裡已多出一幅書法,“碧紗窗下水沉煙,棋聲驚晝眠。”其字圓潤*,楷法精嚴。出自蘇大鬍子的《阮郎歸》。岳父看了我一眼,也不多話,接過棋具。兩人落座猜子。岳父執黑。啪、啪、啪,一、三、五著,按照三三、星、天元的順序打了出來。第一手棋沒讓我驚訝,諸葛一生唯謹慎。第二手棋也在棋理之中。我應以錯小目開局。岳父擺下的第三個黑子讓我思索了半天,決定對這粒空懸的黑子不予理睬,掛黑棋星位角。一局終了,我以二目敗北。這很正常。我不輸才奇怪。這幾年,我對棋已完全不在狀態。為什麼只輸兩目?棋至中盤時,我的白棋形勢幾欲崩潰,一條大龍完全是岳父手下留情才得以殘延喘息。
我為岳父倒了杯綠茶。岳父呷了口,笑笑,“國安,你看過吳清源的棋嗎?”
我恍然大悟。被譽為“匹夫而為異國師,一著而為天下法”的吳清源大師在對本因坊秀哉一局,以一人之力,挑戰名人偕其門下全體弟子,即是以此三三、星、天元起局。此局亦被稱之為“昭和名局”。
岳父給我提吳清源是什麼意思?給我下這手棋又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要手下留情?吳清源這局棋輸的也恰好是兩目。岳父沒細說,我也沒詳問。岳父推開棋枰,呷了口茶,也沒看我,徑自慢慢說道,“國安,你第一次見我時,說‘執著心下棋,菩提心修性,無常心看輸贏。’這話我記得清楚。我想問問你,現在你以為棋道是什麼?”
我默然,想了半天,說道,“棋道所求,或許是那神之一手。窮則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又或者說,棋是眾生之棋,是田間的草、巷陌裡的孩子、樹下交談的老者、水邊洗衣的婦人。它是四季的變幻、月亮的盈衝,江水的消長。”
岳父吐出一口氣,指了指牆壁上的一副畫。那是禪宗的十牛圖,所謂尋牛、見跡、見牛、得牛、牧牛、騎牛歸家、忘牛存人、人牛俱忘、返本還源、入廛垂手。
岳父說,“國安,世人慣以勝負看棋。以為贏者是好,卻哪知贏棋的戾氣與輸棋的恬淡。所謂高手,哪怕已超脫用智鬥力、手筋官子,也整日想著不戰而屈人之敵。棋道非棋力。棋為示現,行的是宇宙洪荒的道理,卻不是專求一個勝字。”我順口接道,“它問的是內心,透過弈者無同局的千百億法門,逐漸實現‘非我’的逐步認識,證得本性的真如,再顯露於世間。棋乃慈悲。它是朝聖者的容顏。無法執,無我執,無功名勝負。黑夜白晝、黑山白水,三千須彌不過是一個黑白棋局。諸般念頭,種種悲喜,最終化作寂靜澄明。”
人間世 二十八(5)
岳父的眉毛揚了揚,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沉默許久,轉過話題,說道,“你去交通局是田副省長表的態,不是我的意思。”
我點頭說道,“我知道。”
岳父又說,“我本來想再等一年,把你調到省直。”
我起身朝岳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