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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上散步的豹子。大部分的變化被遍佈街頭的各種儀式與禁忌(這是一個不斷“暗示、隱喻、闡釋”的過程)所消耗,最後什麼也沒有剩下——沒有真理,也沒有謬誤;沒有厭倦,也沒有激情;沒有歡樂與痛苦、勝利與失敗、希望與幻滅、衝突與和平;沒有母親、小丑、柔情似水的女子、國王、勇士、隱者——只是“沒有”。
黑暗的光芒籠罩在檌城上空。極少數幸運的旅人憑藉一份偶然得到的檌城地圖,繞過建築的死角,未被那團光所誘惑,也突破網的封鎖,避過豹子的捕殺,用了數十個晝夜,走出這塊眾神遺棄之地。但糟糕的是,不知是何緣故,他們的性格在悄悄地發生著變化。勇敢的變得懦弱,善良的變得兇惡,風趣幽默的變得木訥笨拙,吃齋的也開始無肉不歡……這讓曾經熟悉他們的人(父母妻兒、親朋好友)深感詫異與不安。經過一段時間小心翼翼的相處後,這些人聽到一個極可怕的流言:檌城有一種可怖獸。它們跟人的眼淚差不多大小,是黏液狀的,會隨著風聲鑽入所有來到檌城的旅人的眼眶、鼻孔、口腔、耳朵,然後在人的體內生活下來,一點點地吃掉人的肌肉、骨骼、內臟等,並最終披上人的皮,來到人類的世界。
恐慌擁有各種動物的面貌。旅人不得不賭咒發誓。“我還是我呀!”他們嚷道。可這是沒有用的。除非他拿刀子把自己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剜出來——如果馬上死去,說明他的確還是人類。但就算他這樣做了,也不能為其他到過檌城的旅人做出證明。
人間世 二十(1)
我在七八年開始瘋狂地閱讀,用一個很爛的比喻,像水掉入水裡。我都沒感覺到身體的存在,走到百廢待興的大學校園的路上,只覺得自己只剩下一個腦袋浮在半空中。我驚訝地發現原來我對書本有著這樣旺盛的需求。看什麼書呢,大家別笑,主要就是看《資本論》,還有四大古典名著,反而對入學前絞盡腦汁四處蒐羅的各種手抄本提不起多大興趣。這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當時已經把能看的都看了,什麼《第二次握手》、《綠色的屍體》、《梅花黨》、《一隻繡花鞋》,包括現在仍然屬於*的《曼娜*》;也可能是環境影響人,覺得自己是能吹牛逼的人物,不能再去看那些等而下之的大眾讀物。
我好歹有過一點社會經驗,年齡在同屆學生中又算稍長,再加上平日裡沉默寡言,平時也假模假樣特愛裝深沉,沒多久贏得老師的好感,叫我做班長。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被人委以重任,有了士為知已者死的心,每天躥上跳下,沒多久,折騰出一攤事情。
一九七八年北京西單*牆出現了,各種介紹西方思潮的小冊子湧入校園,我這個蠢蛋又不知道自己的鼻子上插了幾根蔥,再一次被紅小兵的幽靈附體,搞起一場轟轟烈烈的辯論會,討論中國的何去何處。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結果有學生就提起去年的*,並對毛主席留下的那張“你辦事,我放心”的手諭頗為微詞,最後不知不覺把辯論會的主題對準了華主席提出的兩個“凡是”——“凡是毛主席作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都始終不渝地遵循。”辯論到最後,誰也不服誰,只能靠拳頭說話,幾十名學生扭作一團,大有當年武鬥之風。要說,那時的青年純潔,也真是,明明吃夠了苦頭,一個看上去莊嚴的大詞兒就又讓他們無怨無悔往坑裡跳。我一下子成了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人人都在說我這個二百五。班主任嚇壞了,與系黨支部書記匆匆趕來,做我的思想政治工作。系黨支部書記姓侯,破口大罵,說要揪出我後面的黑手。並揚言要把我開除學籍,送去勞教。班主任試圖和稀泥,也被侯書記指著鼻子一頓罵。
幸好鄧公復出啊!五月十一日,5月11日,《光明日報》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在全國掀起了關於真理標準的討論。搞政治上臺的侯書記沒再理會我這條小泥鰍,功夫都花在塑自己的泥菩薩金身上。我也得以喘一口氣,夾起尾巴做人,不敢再言思想為何物。
現在想,人這種東西就是賤,給他一個鼻子就上臉,我若沒考上大學,還在汽車隊,會這樣熱血沸騰以天下為已任整天嚷著要解放全人類嗎?做知青時,我就覺得自己看透了世間百象,沒料想,這個“透”字卻是假的,不過是自欺欺人。
我的班長之職被拿掉了,前後三個月。肚子裡那幾根花花腸子又抖動起來。學校畢竟不是社會,不是我當初混跡的那種齷齪圈子,談戀愛都談得特有文化。眉兒來,眼兒去,算是有了意思。得男的主動,某日看四下無人,腆著臉向女的遞過去一本書,書裡夾了張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