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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孝陽究竟給我們提供怎樣一種未被照亮的存在呢?我覺得小說主題可以簡潔地歸結於“一個人在熱寂的環境裡最無力的掙扎”。這裡所謂的“熱寂”,是借用原子物理學的概念,是作者在小說中的夫子自道。作者所指的是“熵”,也就是眾所周知的熱力學原理,“世界是一盆大火,萬物焚身其中”。整部小說的文字好像是在高壓鍋裡蒸煮,在火上燒烤的一樣。李安國雖然出身於一場謀殺造就的家庭環境中,但繼父帶給他的是較為平靜的生長曆程。童年時光中短暫的貧窮、飢餓,卻有著高於大部分同齡人的生活水準。但在那樣的狀態下,一種短缺性的心態在短缺性的心靈中慢慢地成長,加之本性中存在的虛無主義的態度,培養出了靈魂深處一種貪婪的品質。這種貪婪和慾望混合一起,成為了靈魂有效的燃燒劑,使得李國安的成長充滿了冒險和投機的味道,也時時充滿著惡行。這種惡行與時代中蘊含的惡是平行的,互相交錯,互相影響,能成就了李國安的每一步成功。以至於所有善良和孱弱的人,在他看來,都不過是供給吸取精血的魚肉。李國安是異常精明的,古老文化中“官本位”的思想對於他而言是一種近乎本能性的認識,由權力再到金錢、女色。如西門慶一樣,他把自己的慾望能量的發揮,全部寄託於數量級別的縱慾過程中。並像我們這個時代所有慾望的冒險家們一樣,最後在虛擬的金融市場裡尋覓自我徹底毀滅的歸屬(這樣的例子在企業界比比皆是)。
作為一種熱力學原理,熵的含義和任何一種科學原理一樣不帶有價值判斷。它只陳述一個事實,並不包含善惡的傾向。況且,何種為善,何種為惡,也無法有一種精確的統一標準。李國安回顧自己的人生經歷,即便是最後雖生猶死的狼狽之中,仍然有很多心存僥倖的地方,比方說因為猥褻*而獲得飛黃騰達的機會,因為“官倒”帶動了地方經濟的發展,因為行賄買官,獲得了復出的機會等等。就事實層面,在層出不窮的官場貪腐面前,李國安其人其事算不得很特異性,但確實很具有典型性。閱讀《人間世》的過程中,我禁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算來這位先生正是和我們父輩同年的。我父親的經歷與他截然相反,被*耽誤了學業,沒考上大學,自然攀不上權門的裙帶,也無法藉助權力積累自身的鉅額財富,拼命工作、下崗失業,即便到現在仍然掙扎在貧困線上,苦苦地勞作。與我純正的工人階級血統的父親命運截然不同的是,這位李先生得以張狂自我之惡的一切源泉在於權力,走向自我焚燬的途徑也是隨著權力的變異而變易。在自我之熵中,每當遇到善和惡的兩極選擇時,李國安慣常的選擇是惡的,這似乎是某種權力意志潛意識的作用。他並非很貪財,但他深諳金錢運作的種種門道,並熟練加以運用。他也並非*狂,但其兩性生活也是很混亂的,背叛婚姻對他而言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對兩性之間的那些個混亂的事情也總是振振有詞的,似乎他並非意在贏得誰的理解,而是指認一種經驗中的世界都處於*焚身狀態的一種事實。相比較於李國安這種隱隱的個人意志主義的爆發,圍繞著李國安的男性女性,繼父、母親、白素貞、陳映真、楊成豔、田嫣、田然包括大權在握的他的岳父、田省長等等,都顯得軟弱或者萎靡。如果說,真有一種熵在支配著李國安眼中的世界的話,那麼,在他獨自一人的熵吧。權重如田省長者,在女兒田嫣和田然經歷了李國安那麼深重的傷害後,依然保持著沉默。受到李國安傷害的眾多女性,也同樣在貌似高壓的現實面前選擇做沉默的羔羊。真不知道是命運在保護著李國安,還是作者需要他平安地活著,以開啟一個熵狀態下世界的真面目。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陶林:罪與罰的淵藪(4)
把能說清楚地交給哲學,把不能說清楚地交給小說,在《我對天空的感覺》一文中,黃孝陽對自己的量子文學觀作出信誓旦旦的表述。雄心不可謂不大,但正如作家畢飛宇先生指出的“用複雜的文字說明一個簡單結論”的悖論,使得黃本人在開啟自己的世界觀時未免有點遮遮掩掩。議論文中沒有開啟的部分,卻在小說中自由地舒展了。若把量子物理學移用到文學中,顯然有點生硬,但移用到小說世界裡,則有別致的藝術效果。這裡要說成篇成篇機智而有趣的議論在文字中的分量和作用。小說的敘事者是一個非常喜歡發表各種議論的人,粗粗統計,敘事和議論的比例應該在一比二。對於一本講故事的小說作品,這個比例是要命。因此,不得不指出一點,受文體功能的限制,我以為“夾敘夾議,文章大弊”,在整部小說中,作者太愛獨立於情節之外的議論了,從騙到到暴力到門的象徵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