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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魏謙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跟著樂哥有不少“應酬”。
以前這些事魏謙能推就推,但麻子死後,他生出了和樂哥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心,當然要不動聲色地潛伏在樂哥身邊,賺取足夠的信任。
而且家裡的氣氛也確實詭異,魏謙實在是懶得回去。
這種詭異的氛圍一直綿延到了當年的三月份,魏之遠和小寶已經都開學了。
陽曆三月的某一天,正是舊曆的二月二,龍抬頭,這年的倒春寒冷得邪乎,眼看著快看春,居然又下了一場好大的雪,幾乎把整個城市埋了下去。
魏謙照例在外面陪樂哥,卻顯得有點心神不寧,不停地低頭去看樂哥新給他配的“小靈通”(注),酒喝到一半的時候,他的小靈通響了,魏謙一接,臉色一變。
樂哥偏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魏謙壓低聲音說:“我妹妹病了,樂哥,小孩高燒容易落下毛病,我……我想回去看看。”
樂哥似乎有些不樂意,然而畢竟還是給他面子的,就隨口問:“我給你找幾個人?”
魏謙忙說:“不用,我回家看看就回來。”
魏謙說完,站了起來,先和眾人賠了不是,然後沒等別人有所反應,他就用桌子角搓開酒瓶子,當場吹了一整瓶啤酒,算是給足了樂哥面子。
在一眾大小混混的叫好中,魏謙恭恭敬敬地彎下腰,輕聲說:“司機和車我都給您叫來備好了,那輛‘盾牌’,叫司機給您開好了暖氣。”
樂哥喜笑顏開地揮揮手:“去吧。”
魏謙不辦事則已,但凡他接手,似乎總能搔到自己的癢處。樂哥心想,自己一直照顧他不是沒緣由的,這少年人有銳氣,能豁得出命,能撐得起場面,卻也不是一味只會往前衝的莽撞人,魏謙有自己的特有的油滑,知道怎麼儲存自己的面子,也知道怎麼給別人面子。
魏謙應付完這些人,匆匆往家裡跑,還沒到家,就看見宋老太費力地揹著小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大雪裡,旁邊跟著魏之遠給他們打著傘,男孩自己半個身子都被雪打溼了。
宋老太畢竟年紀大了,又不知道怎麼打車,背都被小寶壓彎了,嘴裡撥出的白氣一下一下粗重地飄在滴水成冰的大雪天裡。
魏謙大步走過去,把宋小寶接過來,伸手一摸,額頭滾燙,他立刻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裹在她身上,抱著她直奔醫院。
小寶最近老換地方住,弄得自己日理萬機,加上奶奶和大哥之間那種瞎子也能看出來的互相仇視,以及小遠對她的芥蒂難消,一時間,她的心理壓力前所未有地大。
小寶心裡從來沒藏過這麼多事,正好學校裡開始流行病毒性感冒,她就壯烈了。
外面漫天的大雪彷彿預示了這個冬天的無邊無際,醫院的鐵架病床透著怎麼也暖和不過來的寒涼,西北風“呼呼”地拍著窗戶,小寶滿臉通紅地輸上了液。
其他三個人都已經是一身狼狽。
宋老太沒有任何經驗,之前掛號,帶小丫頭檢查、驗血,辦住院手續等等的事,都是魏謙在跑,她插不上嘴,也不懂。一直以來,她在魏謙面前都表現得像個一點就著的二踢腳,幾乎可以代表廣大農村中老年婦女的最高戰鬥力,這時卻顯得無助又脆弱。
她有些渾濁的眼珠總是不由自主地隨著偶爾來往的醫生護士不安地轉,坐在樓道里等候的長椅上,顧不得一身的雪水化得她渾身溼漉漉的,屁/股只敢挨著一點邊坐,每次有人不經意間靠近,她就會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猛地站起來,手掌無意識地在溼漉漉的褲腿上磨蹭,露出她因為疏於保養而粗糲凍裂的手背。
魏謙安頓好了宋小寶,已經很晚了,他看了看跟來的那一老一小,披上外衣轉身離開了醫院,從不遠處一個快要打烊的小飯店裡買了兩碗熱湯麵,打好包拎上來,屈尊降貴地放在宋老太面前一碗,剩下的推給小遠,低聲說:“吃吧。”
魏之遠:“哥,你先吃。”
魏謙擺擺手,摸出煙盒,又塞了回去,轉身出去找醫生說話。
魏謙等他們倆吃完了東西,又看了看,見外面的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把雨傘遞給魏之遠,想了想,又從兜裡摸出兩百塊錢,一起塞給他:“太晚了,你們倆回去吧,到樓底下叫個車,也嚐嚐‘打的’的滋味,剩下的這幾天家用,醫生說小寶得住幾天院。”
魏之遠:“你不回去?”
魏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