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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到了這一步,雷遠鳴從佘祖斌那裡借來的這篇《雙紫偶得》的文章非常圓滿地完成了它應有的使命,因為雷遠鳴和嚴部長的關係得到了應有的昇華。不想嚴部長卻對雷遠鳴說,他竟然要把自己的《雙紫咀英》和雷遠鳴那篇《雙紫偶得》都交給省裡的黨報,讓他們發表在同一期的文藝副刊上,也是對臨紫的一個宣傳。雷遠鳴興奮地說,能與嚴部長同上黨報,學生三生有幸啊!可晚上回到家裡,仔細推敲嚴部長的話,雷遠鳴心裡不免犯了嘀咕,心想,如果那篇《雙紫偶得》的文章署上自己的大名發表在黨報上,臨紫人都知道你雷遠鳴底細,見你平時文墨不通,忽然在黨報上發表了這樣有文采的文章,豈不是自欺欺人,一下子就穿了幫?雷遠鳴越想越不對勁,急得一晚都睡不好,第二天清早一起床就去了嚴部長住的賓館。
雷遠鳴打算說服嚴部長,那篇《雙紫偶得》就不要發表了,如果嚴部長不肯改變主意,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實話告訴他,當面認個錯。雷遠鳴已經鐵了心了,此舉要麼就頭破血流,這半輩子的努力都付諸東流;要麼就是死而後生,讓嚴部長另眼相看,從此前程一片燦爛。雷遠鳴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耐心在嚴部長房門口候著,那樣子就像電影裡皇帝龍床外的太監。候了兩個小時,嚴部長才睡醒起來。走進嚴部長的房間後,雷遠鳴順手關了門,小心翼翼道,嚴部長我那篇《雙紫偶得》的文章太差勁了,就不拿去發表了吧?嚴部長說,這麼好的文章不發表豈不可惜了?奇文共欣賞嘛,發表出去讀者才能讀得到,豈不更好?雷遠鳴說,您是領導,跟您的文章平起平坐一起發表,我敢嗎?嚴部長笑道,文章又不是官職,論官職我比你大,論文章我們可是平起平坐的文友,你有什麼不敢的?見沒法說服嚴部長,雷遠鳴不好再隱瞞了,只得像小學生一樣,低了頭說,嚴部長我要向您承認錯誤。
嚴部長一時不知就裡,奇怪地瞥雷遠鳴一眼,問道,你認什麼錯?雷遠鳴說,您到臨紫來之前,聽說您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文人,我特意找了您的集子讀了幾遍,還決心學您樣寫篇文章,到時好讓您指教,做您的學生,不想熬了兩個通宵,稿子劃爛了一大本,就是寫不出幾句像樣的文章,沒辦法我只好找了我一個寫文章的中學同學,從他那裡借了這篇《雙紫偶得》。說到這裡,雷遠鳴悄悄抬了抬眼皮,看嚴部長是個什麼態度。只見嚴部長面無表情,望著電視上的足球賽,也不知他是在聽還是沒在聽。雷遠鳴於是又硬著頭皮說,嚴部長我真的不是存心要欺騙您的,我是想您好不容易到臨紫市來一趟,工作這麼緊張辛苦,如果您身邊有一個跟您一樣懂文墨的知音陪陪您,跟您說說話,讓你這幾天能開心點快活點,我這個部下也就心安了。
說實話,嚴部長聽了雷遠鳴的招供,開始確實有些生氣,覺得他是欺騙了自己,但細想想這雷遠鳴又有什麼錯呢?他不會寫文章而學寫文章,說明他有上進心,文章寫不出來去借人家的文章,是因為他急於求成,至少他的動機是高尚的可貴的。再說他不就是想讓你高興嗎?你是他的上級他想讓你高興不也是他的工作職責嗎?你是他的上級他想讓你高興這不正好體現了他對你的一片耿耿忠心嗎?這麼一想嚴部長忽然就笑了,對小學生般低了頭畢恭畢敬地站在前面的雷遠鳴說,小雷呀,真是難為你了。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非常欣賞你的誠實,宦海浮沉幾十年,我可從沒碰到過你這樣敢認錯敢說真話的人。嚴部長還由此生髮開來,大發感慨道,是呀,如果我們這些做領導的我們的黨員幹部都像你這樣能說真話敢說真話,有了過失勇於承認勇於檢討,我們的工作也就好做多了,我們的事業也就更加興旺發達了。聽了嚴部長的話,雷遠鳴開始還有些發懵,不知他話裡的確切意思是什麼,後來見嚴部長說話的口氣那麼真誠實在,才意識到今天這件壞事終於變成了好事。
事情的結果是,雷遠鳴終於做成了嚴部長最親密的學生。不過雷遠鳴問心有愧,他總覺得這個學生還很不夠格,因為他知道他這輩子看來是沒法像嚴部長一樣做一個妙筆生花的文人了,這是他自始至終感到最不安的。那麼如何彌補這個缺陷呢?雷遠鳴想,我寫不好文章,就為嚴部長的文章做點什麼吧?後來雷遠鳴聽說文人最大的心願是把自己的文章印成書,以便流芳千古,澤被子孫。便特意找到出版社瞭解了一下出版行情,要給嚴部長出書。嚴部長身為省委組織部長,主動提出給他出書的人多的是,他先前的《春葉集》就是人家掏錢給他出版的,但嚴部長覺得讓人拿錢買個書號,印上一兩千本,既無名又無利,實在沒有多少意思,一直不同意再出書。雷遠鳴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