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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室,“許平,你是個好孩子,你很勇敢,我們已經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
許平很高興,是真的高興。
已經好久沒有人這樣不問緣故地滿足他的心願了,已經好久沒有人對他說,許平,你很勇敢,你是爸爸的好孩子。
他緊緊地摟著這個人的脖子,又高大,又溫暖,他突然覺得可以放下心來,不用再害怕,沒有人能夠傷害自己了。
他把頭輕輕枕在這個人的肩膀上。
地板的圖案在不停地變幻著形狀,好像無數朵逐漸綻放的藍色小花。
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彷彿又變成小小的孩子,爸爸在客廳收聽廣播,媽媽在廚房蒸香香軟軟的白饅頭,他趴在窗臺前的椅子上,對著太陽慢慢轉動著心愛的玩具。
許平閉著眼睛像小貓一樣輕輕喊了一聲:“爸……”
回答他的是輕拍在他後背的一隻大手。
許平腦袋上的傷口被縫了七針,半邊頭髮被剃掉了,做了CT,檢查出頭骨沒事,為防萬一還是打了一支破傷風針。
裹紗布的時候,許平早已經撐不住睡著了。
他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全都是些破碎的片段,沒等睜開眼睛就忘得一乾二淨。
醒來的時候看見張叔叔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打盹,頭一點一點的,眼鏡都滑到鼻尖上去了,白襯衫皺成一團。
天已經朦朦亮了,窗外還有一些青色的晨霧沒有散去。
許平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
他的頭一抽一抽地疼,腦子像缺了零件的機器怎樣都不肯動。
他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搖了搖張叔叔的胳膊。
“我怎麼到這兒來了?”
張瑾民也醒了,他揉著發僵的脖子說:“你忘啦,昨天我抱著你來縫針。”
許平這時候已經重新把他的殼背了起來,不再是昨夜那個吵著要玩具的小孩子了。
他特別有禮貌地說:“謝謝張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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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瑾民愣了一下,然後摸了摸許平留著頭髮的半邊腦袋,說:“小孩子別學這麼老成!”
許平遲了五秒才反應過來。
小孩子在說我呢?他想,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許平問:“我弟弟呢?”
張瑾民愣了愣,然後很誠實地回答:“我沒見到,不過我臨走時託你阿姨去找了,他一個小孩子跑不了多遠,這會兒應該早就找到了在我家睡覺呢。”
許平一向很尊敬他的張叔叔,一方面他確實是個好人,不然爸爸也不會在出差時把自己和許正託付給他;另一方面他是個難得的誠實的人,很多好人同時也是撒謊的高手,可是張叔叔不,他對只是小學生的許平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誠的,把他當成智慧健全的大人平等地對話,光為這一點許平就感激他。
許平慢慢地把心放了下來。
他了解許正,那是個最不喜歡亂跑的傻子。 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掀開被子下床。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許平包著一腦袋白色繃帶,像個從戰場退下來的傷兵,默默地跟在張叔叔的屁股後面上樓。
半邊腦袋光禿禿的看起來實在太挫,乾脆剃成光瓢買頂帽子戴吧。
老師昨天佈置的作文自己連個標點符號都沒寫,書包也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去了。
更討厭的是,一旦上學就會每天見到盧嘉……
許平各種愁悶怨恨一起往上湧,激得腦門一跳一跳地疼。
然而這些煩惱畢竟還遙遠,眼前的問題卻急需解決。
許正。
自己不見了一晚上,之前又一邊揍他一邊大聲地吼著讓他去死,頭腦清醒下來的許平開始為自己的口無遮攔感到深深後悔。
可是這後悔中又夾雜著一絲僥倖,許正那個白痴,說不定連去死是什麼意思都不明白吧。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硬著頭皮走進張叔叔家。
客廳裡擺了一張圓桌子,張叔叔的愛人何阿姨正在桌子前給上小學一年級的女兒張小娟張羅早飯。
張瑾民四下裡看了一圈,問自己的妻子何梅:“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