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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滿襟的舊衣服,那樣子比叫花子好不了好少。
一個人混到了這地步,也夠慘的。
這人走到天魁的面前,自來熟地遞上一根香菸,傻傻地一笑,身子和頭朝後仰著,那是一副老於世故的愛多識廣的樣子。
天魁從煙盒子上看得出來,這是一支好煙。有名的三炮臺。不管在什麼地方,能抽這樣煙的人不是一般的角色。可眼前的這個人,樣子也太萎縮了,高階的香菸和他的樣子,形成的反差也太大了。
天魁點著了這根菸,抽了一口,然後把煙拿起來,等著這個人要對火。
那人笑了,“兄弟,我不抽菸。這香菸是專門裝在身上招呼人的。你抽,你抽,我看著也心裡也高興。”
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自己根本不抽菸,可專門裝著好煙給別人抽。這也太離奇了。天魁看著這個人。半天沒有說話。
那人仍然笑著用用指著天魁手裡的煙,說,“你抽,你抽,好煙,好煙。”
天魁從嘴裡噴出一口淡藍色的煙霧,對這個人說:“你怎麼知道我是牧護關的?”
那人嘿嘿一笑,“你這行頭,行頭,揹著的麻袋子,裡邊全是麻,大麻,這東西只有牧護關出產,別的地方沒有。還有你這頭式,你的鞋,你的打扮,全是,全是……”
天魁笑了。是啊,特殊的地域出來的人,別人一眼就能從打扮著,口音上把你準確地認了出來。出生在那裡,那裡就鮮明地在你的身上打上了地方的烙印。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人是沒有辦法選擇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你說吧。”天魁用一副不太重視這個人的口氣說。
那個人過來拉了天魁,說:“走,咱們到一邊去說。”
天魁和那個人走到路上的較高一級的梯男上,蹲在了地上。這裡高得多了。路上的人看不到他們。他們可以看到別處的人。
那人問天魁:“你認識東牧護的王滿銀嗎?”
天魁道:“認識啊。怎麼了,你也認識他。”
“他最近引沒此一個女人回到關上去了?”那人悄悄地問。
天魁奇怪,王滿銀死了,這個有還不知道。還以為王滿銀引著別人家的女人到處風流呢。可見這人不是牧護關的。他叫天魁為鄉黨,一定是假話。弄不好,這個人跟活埋了王滿銀的人有關。天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麻袋子。
天魁站了起來問:“你是那裡的?怎麼認識王滿銀的。”
那人蹲在那裡,用手指著地上說:“你蹲下說話,蹲下說話,站著別人還以為咱們幹啥呢,這關中人欺生得厲害。”
天魁說:“你是誰,說,不說我就走了。”
那人說:“鄉黨,不要害怕嘛,我也是牧護關的人,在東牧護住。後來嫌山裡太苦焦,搬到了臨油縣住了。”
天魁說:“甭哄我了,我就是東牧護的人,咋不知道你。我姓任。”
那人說:“知道知道,你爹不是任之初嗎?東牧護只有一家姓任人,我搬走你你剛出生,你當然不知道了。你知道西頭的王安穩嗎,那就是我哥,我叫王安娃。”
一說起這個,天魁怎麼能不知道。西頭有一個王安穩,一家人都是高個子,高到讓人覺得多餘的地步。他們家的人全有點羅鍋腰,那可能是對自己個子太高不好意思了,有意在人前貓著的結果。不過這一家人挺不錯,話少,作事勤快。他們家的孩子,跟天魁差不多大,常在賭場玩,也說過他有一個叔叔在臨油。據說在那裡很有錢,有富足。王滿銀也常跟天魁說起王安娃,還誇他們在一起怎麼賭博贏兒,現在天魁正要去投奔他,可是今天見到的這個王安娃和傳說中的王安娃完全的不是一回事呀。
傳說的王安娃,是一個很不錯的獵人,會炸狐狸,能打狼,據說本地的人,全吃過他打死的狼肉,酸不拉嘰的,不太好吃。他也還愛鷹,用鷹抓兔子,用鷹捉野雞。還會用炸藥,炸那些冬天無處可以可藏的狐狸們。除了這些,這個王安娃,還是一個殺豬的好手,還是皮匠,會熟皮子,做大衣。
當然,他也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男子漢的意識太強了,把老婆不當回事。一喝酒喝大了,就打老婆,罵老婆。打了老婆也就打了,還要跑到孃家門上去鬧,說人家沒有把女兒教育好,是破鞋。
這太傷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被打了的女兒當然也到孃家來哭訴求救。孃家人自己也只能是勸她回去。
回去以後,王安娃還是打。結果這事在東牧護惹了眾怒,大家都不理他們一家。不理王安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