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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是。
不過也有人想起來了,這個海龍前幾年不是打過任家的天魁嗎?任老漢怎麼還能來看望海龍,安慰他哩。噢,噢,也許事情已過去了幾年,人有早忘了。誰能記得一輩子的仇呢?大家不都是往前直,說現在呢?
任家另一個高興的是任天魁。他已經十六歲了。個子長得跟大人一樣高。一雙牛眼經常瞪著。那是一副兇光。有時他的眼睛眯著,笑笑地看人。他笑的時候,大家更怕。因為那是一種不懷好意的笑。讓人心裡發緊的笑。
有人問他:“天魁,你的仇人海龍家的房子給燒了,聽說是有人點火燒的,你知道嗎?”天魁瞪著眼睛,靜靜地看著說話的人,“知道。你們都全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嗎?”別人再問他,“你高興嗎?”“當然高興了,最好把那個絕死鬼燒成木炭,那時候我就更高興了。”話還沒說完,天魁唱起了本地的花鼓戲文:“南英蓮擔水喲永向南……”
問的人也沒話了。因為這個天魁語言短,態度冷靜兇狠。再問下去,弄不好要起衝突。他現在也是五尺高的漢子了。
不過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過去了半年多,五月端午時,天魁在西牧護鎮子上一個賭友家喝酒,正喝到高興了。有人笑起他十六了還沒結婚,也沒有嚐到女人的腥味,任天魁一下子生了氣:“你再皮幹,老子點了你家那兩間破茅庵子。”
對方笑了:“酒壯熊人膽,你今天倒能吹了。你有本事去點了我家的房子,娃娃,你摸一下,你的毛毛長硬沒有,你知道火是怎麼放的,人是怎麼殺的,千萬別燒別人沒燒了,把自己給火化了。”
天魁站起來,一把抓住對方黑衣衫的領子;小聲的然而是一字一句地說:“再皮幹一句,讓你跟碉樓海龍一樣……”
對方嚇住了。旁邊的人也開始擋著。兩方面都停下來了,有人問天魁:“那事是你乾的?”天魁不點頭,也不搖頭。
“怎麼幹的?你說,我們不跟別人說。”別人又逗天魁。天魁大聲地說:“說了老子也不怕,火是我點的,苞谷是我刪的。咋?大不了老子給抓起來關了。惹急了老子,我用菜刀把海龍給剁了。大不了老子給點天燈。怎麼幹的,我在賭場上玩了半夜,沒人了就溜到他家,敲門沒人應,老子去他家去邊小解完了,順使便就點了火。本來想把松毛子抱到房下點的,可凍住了,拉不出來……”
十八、母雞的翅膀
天魁的醉話,慢慢地傳到了海龍的耳朵裡。老光棍氣極了,當著許多人的面大罵:“一個外地來的野種,一個不知道是誰幹出來的雜種,也敢跟老子玩狠的,下一次讓我遇見了他,一定當場當死他,讓他再也不能禍害別人了。”
有人鐳射棍海龍:“你也就是吹牛罷了,有本事給你找外老婆,也生個兒子,將來也不怕絕後了。現在倒好,你一天天老了,可人家一天一天往上長,到了最後還是你不行,等你老得走不動了,人家不一腳踢死了你。”
是啊,這話說得真切。海龍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當年這個臭小子罵自己,許著人看著恥笑,當時火一上來,就揍了他一頓。不想這小子記仇,一直記了這麼多年,現在大了,十六七了,敢來報仇了。這個少教的雜種,將來長大怕也不是什麼好貨。這一代的人不知要受他多少禍害。也不知道將來會跟自己鬧成什麼樣子。
唉,這也怕是命吧。
是福不用求,是禍躲不過。命裡該著這樣死,也只好認命了。想著給一個月|乳臭未乾的小子欺負,海龍的那一口氣真的咽不下去。熱火一湧上來,真想殺了這個小子,還想出了許多殘忍的方法,比如把他肢解剁碎扔給狗吃等等。可是一想到怎麼做,老光棍也沒有了辦法。為什麼?他家離天魁家有六七里,一路上跑去,誰能看不見?人家的屋裡是四五口人,怎麼下得了手?弄不好會給當場打死的。
說實話老光棍對自己的力氣和膽量可有點懷疑。說起海龍發兇鬥狠,不過是佔著是個街痞,跟一些鄉下人跟一些婦女發兇罷了。真正的街面上有勢力的人物,他可是從來不敢惹,而且要對人家笑臉相迎。
不過海龍心裡還是怕。他從家裡找出一把多年不用的斧頭,磨了幾天也沒有磨快,不過倒是亮了。睡覺就放在枕頭旁邊。又到鐵匠鋪裡,讓人給他打了一把殺豬刀,磨得飛快,也隨身帶著。怕的是有人攻擊他而他身矮力薄打不過人家。
海龍天天帶著一把殺豬刀,很多人也看見了。都說是這個光棍怕是要瘋了,一個大人天天帶把刀子幹什麼?好人帶刀,一個不高興跟人言語相撞,動起手來,那還能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