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站起來,扒掉外衣,拿出一塊手帕,揩了揩臉、脖子和手背。聖路易斯城的十月的天氣同這個地方一點兒相同之處也沒有。我重新坐下,下意識地想去掏紙菸,但是馬上就停了下來。老人注意到我的手勢,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你儘管抽吧,先生。我喜歡菸草氣味。”
我點著一根紙菸,向他噴了一口;他像小狗嗅耗子洞似的使勁用鼻子聞。他的嘴角因為微笑而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看,事情多麼糟,連抽菸這種壞毛病都得找替身給我做。”他一點兒也沒表情地說,“坐在你面前的是個享受過榮華富貴、只剩暗μ餘生的人,一個雙腿癱瘓、下半個肚子只有一半還活著的殘廢人。我只能吃一點點東西,睡覺的時候同醒著也差不多,簡直不能叫做睡眠。我似乎只靠著熱氣活著,像是個剛生出來的蜘蛛。我養蘭花只是為了給我需要的熱度打掩護。你喜歡不喜歡蘭花?”
“不特別喜歡。”我說。
將軍把眼睛眯縫起來。“確實是讓人作嘔的東西。蘭花肥肥嫩嫩的太像人肉了。香氣是甜膩膩的腐爛味,活像個妓女。”
我張著嘴直勾勾地看著他。籠罩著我們身體的潮溼的熱氣像是一塊包屍布。老人點了點頭,好像他的脖子禁不住腦袋的重量似的。這時管家走了進來,從叢林裡推來一輛裝茶具的手推車。他給我調了一±加蘇打水的白蘭地酒,用一塊溼手巾把裝著冰塊的í缸子裹起來,然後便悄沒聲地從蘭花叢裡走出去。叢林那邊一扇門開啟,又重新關上了。
長眠不醒 2(2)
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白蘭地。老人舔著嘴唇望著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慢慢地抿動著兩片嘴唇,好像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在專心致志地搓弄雙手。
“談談你自己吧,馬洛先生。我想我還是有權利瞭解一下你的情況吧?”
“當然了,但是我沒有許多可說的。我今年三十三歲,上過大學,如果需要的話,我還能說舞文弄墨。我乾的這個行業沒有多大意思。我給地方檢察官懷爾德先生當過探員。他的探長,一個叫伯尼·奧爾斯的人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要同我見見面。我還沒有結婚,因為我不喜歡警察的老婆。”
“你還有一點兒玩世不恭,”老人笑了,“你不喜歡在懷爾德手下工作?”
“我被他開除了,因為我不聽話。在這方面我是很有點兒本領的,將軍。”
“我自己也是這樣的,先生。我很高興聽到這種話。關於我的家庭你知道些什麼?”
“我聽說您的太太已經去世了,您有兩個女兒,都非常漂亮,也都有些野性。一個已經結過三次婚,最後一次嫁給了一個曾經販賣私酒的人,這人在幹這個營生的時候用的名字是魯斯蒂·裡甘。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情況,將軍。”
“在這些事情當中,你覺得哪件有些特別?”
“也許是魯斯蒂·裡甘的事。但是我本人同販賣私酒的人一向很合得來。”
他儘量節省力氣地μμ一笑。“好像我也同你一樣,我很喜歡魯斯蒂。一個卷頭髮、大塊頭的愛爾蘭人,生在克隆梅爾。眼神憂鬱,卻總是樂呵呵的,笑容像威爾希爾大道一樣寬。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給我的印象可能同你想象中的差不多——一個冒險家,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用天鵝絨外套把自己裝扮起來。”
“您一定很喜歡他的,”我說,“您已經學會了使用他這行當的語言了。”
他把兩隻沒有血色的手放在毯子底下。我把菸蒂掐滅,喝光了±裡的酒。
“他是我生命的呼吸——在他還在我身邊的時候。他連續幾個小時地陪著我,渾身冒汗,像口大豬,一升一升地喝啤酒,給我講愛爾蘭革命的故事。他在愛爾蘭革命軍裡當過軍官。他在美國住還是非法的。這場婚姻當然很滑稽,也許夫妻關係還沒有延續到一個月。我告訴你的是我的家庭秘密,馬洛先生。”
“到我嘴裡仍然是秘密,”我說,“他後來怎麼樣了?”
老人木然地望著我。“一個月以前他走了。突然不見了,誰也沒有告訴一聲。也沒有向我告別。我感到有些受了傷害,但是他不是文明社會培養出來的。有一天他會給我寫一封信來的。與此同時,我又在受人敲詐。”
我說:“您是說‘又’受敲詐?”
他把手從毯子下面抽出來,拿著一個棕色信封。“當魯斯蒂還在這裡的時候,不管哪個人想要敲詐我,都是自找倒黴。在他到這裡來幾個月以前——就是說,大約###個月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