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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遺忘著自己最重要的那些記憶。
包括眼前這個,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她貪戀著兒子身上熟悉的溫度,將他擁入懷中,拍著他有些顫抖的身子,溫柔的說著。她說:“西辭,母妃不會死,母妃還要活很久很久,活到西辭長大成人,成為風度翩翩瀟灑倜儻的美男子。活到西辭娶回一個美美的媳婦兒,生幾個大胖小子和姑娘。母妃會努力的活著,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再也活不動的時候。西辭,不要怕,母妃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她知道自己無法完成這個承諾,卻依舊寬慰著懷中的孩子。她痛苦的想死,可自己無法下得了手,又不甘心死在那對狗男女的手中,卻更不忍心讓自己的兒子背上弒母的沉重。
她只能一日一日掙扎的活下去,直到自己的兒子擁有自保之力的那一天。
幼小的孩子點著頭,鼻頭紅紅的,像是在記住一個聖潔而偉大的約定。
他懂事的照顧著生病的母親,沒有丫鬟貼心的伺候,他便自己守在母親的身邊。
他不肯離去,歇下時也只是趴在母親的床邊,稍有一點聲音也會將他驚醒,他那時候開始,便幾乎睡不安穩覺。
感覺到被握在手中的手動了動,他便立刻起身,端來有些涼了的茶水。
看著母親要起身,連忙過去扶,卻被生疏的避開,而後母親疑惑又警惕著問道:“你是誰?”
那個時候,他真的很想哭。
可他告訴自己,他是男子漢,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不能哭。
只會哭的孩子無法為母妃撐起一片天。他必須要變強,變強,變的更加堅強,才能努力的長大,努力的成為強者,努力的去奪回自己本該有的,努力的幫母妃報仇!
他聽著母妃在夢裡痛苦的說著‘西辭,殺了我’,然後又像是否定了痛苦的自己一樣,喃喃著‘我不能死。不能丟下西辭不顧。我絕不能死。’
這個時候,幼小的孩子總是站在病床邊,怔怔的看著在睡夢中與痛苦交戰的母親,無限的厭惡自己。
他厭惡自己的弱小,厭惡自己成了母親的負累。
他覺得如果沒有他,母親這樣的人哪裡都可去得,根本沒有必要被捆綁在這座巨大的牢籠中,無法掙脫,還碰的一身是傷,可能最後只能黯然的死在無盡的黑暗中,記不得所有,失去了所有。
幼小的孩子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所以修剪院裡雜草的時候,他曾有過‘如果我不在了,母妃會不會輕鬆一些’的危險想法。他將割草的鐮刀對著自己的時候,甚至有著一絲一了百了得想法,卻被剛好起身出門的母親大叫著阻止。
而令人覺得諷刺的是,那時的母親是不記得他的。卻依然拼命的撲上來阻止,然後抱著他安慰他,叫他不要做傻事,叫他遇到再多的困難也不要輕言放棄希望。
葉西辭突然就被自己無意識的舉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他是不能死的。也不想死。
他還有許多的事情未做。
沒有能讓母妃過上好日子,沒有奪回自己應得東西,沒有報復那對姦夫**帶給母妃和自己的傷害。他若自我了斷了,只會讓那對賤人更加開心更加猖狂而已。
那一日後,他再也沒有過輕生的念頭。可是母妃的病卻越來越嚴重。
不停的忘記,想起,忘記,再想起,反反覆覆,傷害著那個堅強的女人脆弱的神經。
身體越來越虛弱,脾氣越來越反覆無常,甚至開始有著衰老的跡象,頭髮都白了一片。
彷彿時間在她身上飛快的流逝,別人用去一天,她像是失去了一年乃至更多。
她的痛苦越來越大,是不是瘋瘋癲癲的在院子裡轉悠。
外頭都傳安王府裡出了個瘋子。曾經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如今終是被折磨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此後過了八個月,那小小的身影終是撐不住了。
他再也不忍心自己的母妃承受那樣的痛苦。曾經那般風華絕代的女子,不該有著如此狼狽不堪的下場。
於是,心中某一個地方開始積聚了魔鬼的碎片,一片一片,因著母親的痛苦而拼湊起來。
想著母親睡夢中不知道多少次喊出了那句‘西辭,殺了我’,他終是沒能遏制住那個鬼,在母親的飯菜裡下了藥。
那藥是院子裡一種有毒的雜草剁碎後擠出來的汁液,有著很強烈的麻醉的效果,也會讓人死在睡夢中不知不覺,不會有太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