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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銘眼中閃過狂怒,繼而變得冰冷,道:“不錯,丁某為了身上毒傷,親赴南閩越氏求醫,幸蒙大雍靖海公夫人越青煙援手,得以逃過死劫,可是丁某之心天日可表,姜夫人大度寬容,並未留難於我,也不曾收買丁某叛國求榮,此事不論你信不信,丁某都無愧於心。”
逾輪冷冷一笑,正欲再言,耳邊響起一個動人悅耳的聲音道:“逾郎可是一心求死麼?所以才這般激怒丁大俠?”
逾輪渾身一震,緩緩鬆開左手,身子已經有些站立不穩,目光艱難地望向一旁,只見柳如夢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血泊旁邊,一雙流波明泉也似的眸子正望著自己。
突然之間,丁銘閃電一般地拔出長劍,順勢點了逾輪幾處穴道,止血上藥,等到逾輪從急劇的痛苦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見自己已經倚在柳如夢懷中,柳如夢跪在地上,一身衣裙已經被鮮血浸透,卻那般溫柔堅強地抱著自己,四目相對,兩人都是痴了,再也記不得身在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丁銘黯然的聲音道:“宋公子、柳姑娘,兩位有些什麼言語,還是快些說吧,只怕現在我們這裡的紛亂已經驚動了外面的雍軍,若是他們詢問起來,尚大人便不好交待。”
逾輪這才清醒過來,他知道方才的激戰絕對會驚動外面的雍軍,看到尚承業青白的臉色,知道他隨時可能下令殺了自己滅口,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艱難地伸手握住柳如夢的素手,道:“夢兒,對不住,我真的沒有辦法救你了,與其看著你被人凌辱,我寧願先走一步。”
柳如夢略帶蒼白的玉顏上,兩行清淚滑落,便如明珠玉碎,她柔聲道:“逾郎,我想了很久,大將軍的事情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定下千古奇冤的昏君奸相,你縱然有些過錯,可是如今你已經後悔了,是不是?”
眾人聽得奇怪,都不明白為何這對一見便是情深意重的愛侶,為何會在訣別之時說起不相干的話。逾輪卻是明白柳如夢的性子,答道:“是,我從前說了許多對大將軍不利的話,雖然有些別的緣由,可是在我心裡,總覺得他遲早會變成王莽,我不信世間會有那般赤膽忠心的臣子,可是大將軍臨終之前,我有幸在他身側,才知道他的胸懷便如光風霽月,任何猜疑和汙衊都不能玷汙他的為人,夢兒,若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便是自己死了,也不會說半句不該說的話。”
柳如夢露出微笑,只是那微笑便如將要消逝的晚霞,縱然美麗,卻是轉眼就要湮沒,她輕聲道:“那就好了,我一直再想,若是逾郎不曾後悔,那麼我就只好親手殺了你,然後再和你一起上路,若是我所愛之人心中沒有忠孝節義,那麼我就是有眼無珠,自然該和你一起死的。”
聽到柳如夢斬釘截鐵的話語,已經是淚如雨下的靈雨驚叫道:“不,姐姐,你不能死。”
尚承業心中大驚,上前幾步,卻覺得想不出什麼話語相勸。丁銘卻是心中一緊,上前一步,已經決定若是柳如夢想要自盡,定要攔阻下來。
只有逾輪平靜依舊,似乎全沒有想過柳如夢是生是死有什麼不同,只因他了解柳如夢,知道這個女子不論作出什麼決定,都不會沒有原因,若是她真得決定一死,那麼對她來說,定是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更何況他聽出柳如夢的話中之意,至少柳如夢現在已經沒有了自盡之意。
別人的反應柳如夢似乎都沒有放在眼裡,只是深深地望著逾輪蒼白的面容,珠淚滾落在他面上,發上,昔日橫波目,今成流淚泉。直到周圍的楚軍開始有了騷動,似乎是外面的雍軍發覺裡面有了異狀,她才抬起頭,看向滿面狼狽的尚承業,淡淡道:“尚大人,妾身知道逾郎所為,必然惹怒了大人,他傷重如此,又在重圍之中,大人若要殺他,正是情理之事,可是妾身卻有不情之請,希望大人肯放過逾郎,待他傷愈之後放他離去,若是大人不許,妾身雖然微賤,卻只有一死而已。”
眾人都是臉色一變,若是柳如夢一死,已經遞上去的貢單就成了南楚不恭的鐵證,那麼只怕求和之事立刻告吹,尚承業尤其心驚,雖然聽了宋逾方才之言,他早已忘卻昔日交情,恨不得立刻殺了此人,只是此刻卻也只能按耐下來,道:“柳姑娘放心,宋逾是我舊交,我怎會害他,只要他不再妨礙和議,本官保證他可以平安返回江南。”
柳如夢只是淡淡一笑,卻看向丁銘,道:“丁大俠為人,妾身一向敬重,縱然是今日之事,也有不得已處,若是丁大俠肯承諾保證逾郎的平安,妾身承諾絕不會自尋短見。”
丁銘聞言深深欽服,道:“柳姑娘言重,宋兄乃是性情中人,在下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