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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們都是有病的,病在心裡,病的連她也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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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樓主和靖姑娘,半年前就雙雙過世了,你竟不知?”
埋頭扎進了書堆,一看便是一年,不管外面天翻地覆。終有一日,她擬出了一個藥方,關了書閣的門,歡歡喜喜的抱著書從裡面出來,匆忙地吩咐府裡的人準備車馬去洛陽聽雪樓,卻聽得父親在一邊訝然道。
譁!她呆站在那裡,手裡的醫書便滑落了滿地。右手尚自緊握著一張紙——那裡面,是她嘔心瀝血配出來的藥方,為的,就是治好那個人纏身的惡疾。
然而……如今,竟甚麼都不需要了?
“他、他是怎麼……怎麼死的?”她聲音顫顫的問,失神的望著外面一片一片黃起來的秋葉,問,“不可能!又有誰能殺得了他!”
父親愕然從藥鋪的櫃檯後面抬起頭,見了女兒這等神色,心裡明白了一些大概,便嘆了口氣:“聽雪樓倒沒有對外面說什麼——聽人說,似乎是起的內亂罷。就一日之間,蕭公子和靖姑娘就同時去了,現在的新樓主據說是蕭公子死前立的,姓石,才十五歲的一個女娃子。”
“這一回,蕭家算是絕了後。唉,我們欠他家的,恐怕是永世也還不上了。”父親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為了這個人情債還在那裡嘆氣。
青茗不說話,俯身撿起了醫書,便往外走去。
“茗兒,你去哪裡?”父親在後面急問。
她想了想,淡淡道:“去找人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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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同了。
高夢非死了……謝冰玉出嫁了。人事已經全非。
她沒有去見新樓主,反正,也與那個孩子無關。
只有南楚帶著她,來到了一個新建的閣樓前面。青茗沒有進去,只站在門口看了看,裡面沒有人,只供著一把刀,一把劍。聽說,這個閣子叫神兵閣。
她沒有看見他們兩個人的墓,南楚說:因為聽雪樓結仇太多,最後決定不立碑,他們兩人,就埋葬在北邙山麓那一片青青的碧草下,不知何處。
很好……青茗想,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去打擾他們了。
只是,既不能吹簫,也不能下棋,那麼他,一定是寂寞的了。
但是無所謂……他自從一開始,就是慣於寂寞的人。何況泉下有靖姑娘在,他又如何會寂寞。
待得南楚走後,她望著他背影笑了笑:這個三樓主畢竟也是成親的人了,有自己的妻子家人,聽雪樓,斷斷已不是他的全部了——其實,能看開,何嘗不好。
怕的,就是她這樣。
青茗默默抬頭,忽然看見山麓的另一邊有一個黑衣的男子。他不知道是何時來的,站在一株薔薇下,默然了良久,肩膀微微顫抖。
恍然間,她覺得那個人似乎有點眼熟,正要走過去,卻看到石像一樣站著的男子彷彿忽然間失去了力氣,崩潰一樣地跪了下來,深深親吻著青草下的泥土。她不敢再走過去,只能這樣默默的旁觀。離得很遠,風吹來,她只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哽咽。
從來無法想象,一個男子也會這樣的痛哭。
驀然間,她想起來了——這個人,正是江湖上另一個翻手為雲覆手雨的人物,那個風雨組織的老大:秋護玉。
也是雷楚雲。
她恍然明白,不由淡淡笑了——原來,這個世上,被那兩個人羈絆著的,並不是她一個人而已。
許久,待得那個人離去,青茗才回過頭來,坐在石上,從腰畔抽出了一枝玉簫,用絲絹輕輕擦了擦。
她本是自小就學的簫,一直沒和他說,只是因為更喜聽他吹而已。而如今,泉下定然沒有簫音,她便來為他吹上一曲,請他雅正。
吹的還是《金縷衣》,但是人卻已經不在了。
她終於知道當初他吟的金縷衣的詞,是這樣的——
“德也狂生耳。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不通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淚。君不見,月如水。
“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裡。然諾重,君須記。”
“有姑娘這樣的朋友,我很高興……”他曾說。
“等到來年秋天,我研透了醫書,再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