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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如眯起眼睛。我儘量讓笑容擴散,擴散到穎如的臉上。
“好啊,不如來我房間喝咖啡,我煮咖啡請你。”穎如的笑天真無邪,但這點活命的警覺我還有。我乾嚥了喉嚨。“那怎麼好意思,我記得張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我知道附近有一間很棒的咖啡廳,你看怎麼樣!”我擊掌,迫不及待。“不好意思讓你花錢,我對沖咖啡還蠻有研究的。”穎如的笑令人失卻抗拒。
我除外。
“不好啦,我怎麼好意思進女孩子房間,那間咖啡廳真的很不錯,我想去很久了,但一個人怪落寞的,總不好意思啊哈!所以我請客,千萬別客氣!”我忙說,差點要掏出錢來。“可是你上次不是說,有機會要參觀我的房間嗎?”穎如。“有嗎?”我假裝忘記,反正客套話就是這副德行。“好吧,你帶路囉。”穎如終於點點頭。
咖啡廳。
穎如點了一杯貴夫人。這點叫我驚訝,我從來沒看過嗜喝咖啡的穎如在咖啡里加過牛奶。她總有辦法讓我驚奇。我點了一杯愛爾蘭,還多要了一迭巧克力餅乾,一迭牛角麵包。
“謝謝你的招待。”穎如說。“哈,別那麼客氣,你覺得這裡還過得去吧?”我笑笑。這裡隨便一杯咖啡就要兩百塊上下,如果還過不去我也沒辦法。“這裡很好。”穎如很有禮貌地說,聞一聞咖啡,笑笑:“不過,改天你真該嚐嚐我衝的咖啡,至少比這裡便宜多了,味道也不差。”“是嗎?”我的背上又是一陣冷汗,幸好這裡是公共場所。穎如觀察著咖啡上的奶暈,撥開一顆奶球,又慢慢倒了進去。牛奶一滴滴墜入咖啡裡,僵化地擴散開來。穎如出神地看著。“對了,你剛剛在走廊上提到,你說你其實不算作家——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問。瞭解她的職業作為起步吧。“我是個專門替人代筆的寫手。”穎如抬起頭來,解釋道:“我幫各式各樣的作家、出版社、各種題材寫東西,最後掛上他們的名字。”“喔——原來如此,難怪我都找不到你的作品。但你既然可以寫東西,為什麼不乾脆掛上自己的名字,這樣不更好?抽版稅的話拿的錢應該更多才是。”我問。“不是所有人都對出名感興趣,像我。”穎如:“在別人的名字下寫東西,可以嘗試更多的題材,也有更多的機會。只要肯下工夫研究新事物,不怕沒有工作,但要是掛上自己的名字,失敗一次,下一次的機會就遙遙無期了。”
研究新事物?需要藉助亂搞別人身體來作什麼研究?變態殺人小說嗎?
“那最近呢?最近在寫些什麼東西啊?”我。“最近在幫蔣小姐寫個人財務規劃的書,這陣子流行這些。”穎如,又加了一顆奶球。“蔣小姐?”我好奇。“這是業務秘密。”穎如的笑很暢懷,我要是真有興趣繼續問下去,她肯定不會隱瞞。但我想知道的不是別人的事。“像你這樣幫人代筆,還要自己唸書做研究,會不會很累啊?”我問。“會啊。”穎如。“那你平常都做什麼消遣?像昨天那樣燒菜嗎?”我笑笑。“上網聊天,旅行,想事情,衝咖啡。你真像記者。”穎如又加了一顆奶球。但她還沒喝過一口。“哈,上網聊天啊,像我這個年紀已經很難學習新鮮事了。”我自言自語。“房東先生呢?”穎如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我,但我知道她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啊,看看報紙,看看電視,日子渾渾僵僵的,幸虧有你們這群房客住了進來,我平淡近乎枯燥的生活才起了一點變化,像這樣跟一個漂亮女生面對面坐著喝咖啡,我以前哪裡想象的到。”我說,這也是事實。“房東先生沒有女朋友嗎?”穎如問。她的咖啡裡已經墜入五顆奶球了。我想她只是在玩弄她的咖啡,穎如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喝掉它吧。“以前交過一兩個,但越老越沒什麼成就,也就沒什麼好女人接近我了。而我自己也懶了。”我說,這也是事實。“嗯。”穎如低下頭,用湯匙玩弄著咖啡上的泡沫。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我翻著桌上的電影雜誌,吃著巧克力餅乾,穎如則像古老的吉普賽人一樣,研究著咖啡上一次又一次的白色影象,占卜些什麼似的。有時,我會指著電影雜誌上的明星或是電影劇照,問問她的看法,但兩人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
這樣很好。我篤信的守則不多,其中一條是:越沒有話題的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心底的樣子。因為可供偽裝的虛假言辭已經越來越少。
“你、自、己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可能已經到了盡頭?”穎如停止剝奶球,突然丟了這個怪問題給我。
我表面一楞,但其實沒有這麼震驚。
“倒沒想過,畢竟還是自己的人生嘛。”我苦笑:“再怎麼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