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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舔舌,映著皇帝半張臉,陰沉若水,暗思:‘尋陽嫁荀羨,南弟嫁劉惔,朝中稍固,然則,尚需節外軍權,若無軍權在手,即若先皇縱容逆臣犯上,一旦事臨,無力持正!’
刁協怔了一怔,隨即,小眼睛一眯,揖道:“陛下勿憂,江東十州,揚州暫且不論,如今成都侯牧豫州,高平侯都督兗、青、徐三州,柴桑侯都督廣、交、江三州,梁州乃甘季思,曲陽侯都督荊、益二州。除卻成都侯與曲陽侯,尚有柴桑侯與甘季思,任其一者,皆可外固社稷。”
“嗯,愛卿所言甚是……”司馬紹單掌據案,微微傾身,想了一想,冷然道:“益州尚為氐胡所竊,荊、湘乃重地,不容輕忽,若清河嫁陶氏或甘氏,理當寄予湘州!”
“陛下聖明!”
刁協沉沉一揖,遂後,想起一事,眼底精光不住亂閃,嘴巴張來闔去,幾番欲言又止,終是一狠,死死忍住,笑道:“如今唯餘一事,即乃高平侯。若高平侯體察聖意,晉室之天下,固若鐵壁矣!”
“然也……咳,咳咳……”
卻於此時,司馬紹重重咳嗽起來,直咳得面紅耳赤亦收不住,繼而渾身痙攣,眼淚鼻涕一起流。刁協大驚失色,當即便命宮人延醫。片刻後,數名御醫提著藥箱匆匆而來,細細一把脈,面面相窺,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盞茶後,刁協一步步退出偏殿,扭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太極殿,復望了望蒼穹圓月,搖了搖頭,悵然一嘆,隨著宮人捲袖而走。待至青巷深處,正欲鑽入牛車,忽見華燈浮深巷,一群宮女擁著南康長公主入宮面聖……
……
月影婆娑,一半灑牆,一半洩入室中。
桓彝與桓溫對座。
室中極靜,可聞輕微火舌聲。桓彝凝視兒子已久,桓溫按著膝,微微傾身,眼光開闔,冷鋒乍射。
稍徐,桓彝將案上竹簡一卷,淡然道:“縱然汝所言乃真,亦難以成事。”
“孩兒知也。”桓溫微微一笑。
桓彝頓了一頓,冷冷瞥了一眼兒子,拾起茶碗,抿了一口:“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新皇並非先皇,先皇仁厚,而仁厚者,必眷於內。當今聖上,其人難度,其意難測,然,唯有一願,乃眾所周知,汝可知,乃何?”
桓溫道:“集權於內,安定社稷。”
“然也。”
桓彝挽了挽袖子,長身而起,度步至門外,仰望天上星辰,但見星光黯淡,月色皓潔,深深凝視一陣,回首道:“如今之勢,恰若乾之星相,月輝其光,星黯其色。然,月僅其一,繁星難數。若吾料非差,汝之所謀,興許,將適得其反。”
“孩兒知也。”桓溫迎著桓彝的冷眼,一步一步走到屋簷下,抬頭望月,聲音平靜:“阿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瞻簀即若一星,勾連於眾星,根深葉茂若網織,非一月可盡。然,孩兒之所謀,乃為庾氏也。如今,我庾氏實為月側一星,既不容於網,理當伴於月。暨待一日,或於日月爭輝。”
陡然間,桓彝眼睛猛地一眯,定定的看著兒子,半晌,伸出手,重重拍了拍兒子的肩,哈哈一笑,闊步入內。
……
月,月浸西窗。
燭火輕舔,沉香徐冉。
王羲之靜坐於室,眼觀鼻、鼻觀心,心觀族伯。
大司徒氣色極好,正行擺弄案上茶具,壺中水已沸,淺聞噼樸聲,王導不慌不忙的拾起竹勺,於壺中微微一攪,細觀茶色,碧綠若玉,輕輕一嗅,濃香盈透,淡然一笑,以勺勾得七分滿,徐徐注入竹盞中,聲音平淡:“煮茶需隨心,意至則茶醇。常聞人言,成都侯擅烹清茶,惜乎,未嘗其味。然,茶色有濃淡,茶意有諸般,其人所行之志,未必適於汝。”
“然也。”王羲之捉起竹盞,淡抿一口。
王導捉起另一盞,吹了吹盞中浮沫,淺抿一口,笑道:“處仲雖亡,亡得其時,亡得其所。我琅琊王氏之所存,並非在處仲,亦非在吾,當在汝輩爾。汝輩若不自棄,我琅琊王氏即可簪纓不替,冠冕不替,世祿不替。”一連三個不替,道盡世家本質。遂後,大司徒看了看侄兒,嘆道:“身為世家子,當為家族謀。逸少意不在功名,王氏卻需立足於朝堂,如此,方可安享山川**……”
“侄兒知也。”王羲之深深抿了一口茶,細細咀嚼著其中滋味,暗覺苦中有甘,甘中存苦,一時盡顯迷悵。
“甚好,甚好……”王導提起竹勺,攪了攪壺中水,未看侄兒,注視著茶水起伏,淡聲道:“道徽既已提親,且待來年,汝當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