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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璇兒,輕飄飄的落在烏桃案上。
案呈烏黑,葉片金黃,兩相一襯,極其煞眼。
桓溫怔了一怔,繼而,回過神來,悵然一嘆,以寬袖拂去落葉,順手拾起案上酒盞,默默的湊到嘴邊,猛地一仰頭,烈酒入喉,激得臉上七星亂抖,酒盡杯乾,將盞一擱,讚道:“好酒,好酒!”
身旁侍姬眉梢一挑,嘴角含笑,卻不敢笑,當即素手把盞,復行添酒。坐於下首的孫盛將桓溫的一舉一動盡落於眼中,手指繞著杯沿打轉,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淡然道:“聽風聞琴,隔岸嗅花,郡守好興致!”
因王敦之事,桓溫被剝了輔國將軍,現為駙馬都尉、琅琊郡守。若非他攜著家族,堅定不疑的靠向司馬紹,再則,晉室亦極需外力而制權重世家,想來琅琊郡守亦不可得。
“嘿嘿……”桓溫與孫盛相交已久,自是知曉孫盛言外之音,滿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臉,笑道:“知我者,安國也!”說著,拾起被拂落的槐葉,置於掌中,細細一觀,嘴角帶笑:“此葉,妙極!”
孫盛笑道:“妙在何也?”
桓溫卻未答,掌著矮案站起身來,走到亭欄,指著院中滿地落葉與深秋華樹,笑道:“根深葉茂如奈何,但逢秋來即沙沙,一朝零落入寰塵,安知孰泥亦黃花?”
“妙哉!!”孫盛擊節而贊,隨即挽起袖子捧起案上酒盞,一飲而盡,而後,徐徐起身,走到桓溫身側,看了一眼亭內亭外的侍姬、侍婢。
桓溫知意,朝著身後揮了揮手,一群姬婢當即默然退卻。
待亭內外唯餘二人,孫盛笑道:“郡守所言甚是,司馬氏恰若此樹,紮根卻不知雨,掌葉亦不知風,故而,終將一日,傾葉倒樹,化為塵泥!何苦獨佔此院,其奈何哉!”說著,搖了搖頭。
“安國,休得胡言!”桓溫輕聲喝斥,眼鋒冷寒,嘴角卻掛著一抹弱不可察的笑意。
孫盛挑了一眼恆溫,心中暗笑:‘汝若乃晉室忠貞之士,豈會勒馬而不前?汝若乃高潔雅士,豈會隔院而竊美?’暗中如是想,神情卻愈發恭敬,嘆道:“東海王身為晉室宗族,卻聞戰而歸建康,此舉令人扼腕也!幸而尚有裴妃,心懷大義……”
“然也,奇女子也!”聽聞裴妃,桓溫面上一陣悵然,情不自禁的望向隔牆對岸,奈何落黃紛紛、青牆幽幽,雖僅一牆之隔,卻遠在天邊,令人望而不得,不由得驀然一嘆。
孫盛將懷中麈一打,笑道:“河東裴氏,良人也。初從司馬元超,琴瑟和諧。奈何,兵戈乍起,不意竟身落胡泥,為胡人輪踐。遂後,一朝為奴,復入吳氏,幾多坎坷,惹人心殤。幸而,復見先帝,得先帝榮幸。此尚不為甚,其殊勝於人者,乃司馬元超亡故,先帝忘卻舊恩,竟不予喪。不意,小小一介女子,孤零無依,竟視帝詔如無物,為亡夫招魂以葬。此舉,我輩男兒亦不如也!”
“唉……”聞言,恆溫扼腕長嘆不已。
孫盛見桓溫神情悵然,心中雖有他意,卻也不由得看向隔院,為院中人而感傷,半晌,以白毛麈掃去肩頭落葉,輕聲道:“此女,才德兼備也!世人皆知,先帝渡江乃大司徒妙策!殊不知,卻非如此也,實乃此女苦勸其夫司馬元超另僻江南,故而先帝方可得機脫身。若非如此,安有而今之晉室!孰料,孰料……”言至此處,搖頭不已。
“我輩不如矣!”桓溫悵然介面,撩起袍角,走向高牆,抬頭仰望,好似如此,便可得見芳容。
孫盛見時機已至,默然走到桓溫身側,看了看左右,待見無人,輕聲道:“郡守若欲見此女,何需聞琴而心觀。”
“哦,安國此言何意?”桓溫回過頭來,直視著孫盛,目光如針,扎人心神。
孫盛卻不避,迎視著桓溫,合麈於掌,徐徐挽起雙手,沉沉一揖:“昔年,此女淪落於泥,參雜於土,何人可辯其真顏?如今,此女身居華堂,雍容尊貴,何人敢辯其真顏?”言至此處一頓,身子伏得更低:“然則,人世之事,實難度料,如今又逢烽煙戰火,安知來日,此女復居何地?”
桓溫眉頭越皺越緊,凝視著孫盛,沉聲道:“安國所言乃何?為何桓溫難解君意?”
“郡守容稟!”孫盛抬起頭來,抱麈於胸,低聲道:“如今,石虎攜八萬大軍南來,郯城孤立難擋,他日若是城陷,郡守當可一嘗其願!”
“安國?”桓溫眼底驀然一縮,聲音冷凜。
孫盛眉頭疾顫,心中卻索性一橫,踏前一步,輕聲道:“司馬氏偏安於江東一隅,失才喪德,實乃竊居社稷也!郡守人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