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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有我辱人,無人辱我。彼軍雖眾,豈是老當的對手。”乃引數十人衝突紹軍。回顧諸莊勇曰:“有敢死者隨老當來。”韓陵阻擋不住,乃使玉凌雲、韓貢及韓騰夫婦掠陣。戒之曰:“但救可當,無戀戰。”四人受命而去,列陣寨前。已見可當舞著大鐵椎,舞入紹軍去了。可當雖猛,以一敵萬,困在垓心,不能得出。杏英舞雙刀飛馬來救可當,看看殺出,忽閃出一長人,高几逾丈,揮著門扇大的板刀,來斫杏英。韓騰與凌雲、韓貢守住寨門,防紹軍攻突,不敢往救。杏英因暗發一箭,正中那長人的臉,長人大吼一聲,杏英幾乎墜下馬來。長人拔那箭時,眼上又中了一箭。杏英看得親切,揮左手的刀正斫中長人右腳。長人剛倒在地,右邊四五根槍一齊搠來。杏英低著頭,從槍林裡搶進一步。但見刀光一閃,十餘隻拿槍的手都骨碌碌墜將下來,丟了一地的槍。杏英正虛晃著刀欲奔回陣,斜刺裡有一隊藤牌手攔住退路,齊揮著腰刀欲斫杏英的馬。杏英回馬退後剛十數步,又有一簇拿槍的從腦後搠來,杏英閃得身快回刀,斫槍才斫斷了幾根,前面的牌一字兒如蛇行雁列,又進至面前了。杏英又退了幾步,只見一匹黑馬乘著個怪臉赤髯的,提一根丈餘的黑蛇矛從左邊迎耳刺來,杏英把首一低,那矛刺在雲髻上。杏英丟了右手的刀,搶一步拿住矛杆,左手的刀早緣矛杆削去。那人剛放了矛杆,而杏英的刀已覷個空,迎面飛去。蓋矛杆放手時,即刀尖到眼時也。刀之著眼,翹然如釘之著壁,大叫倒地。那時杏英滿臉的披著斷髮,方奪得蛇矛。那拿牌的已湧將上來,挑開了牌,一挑一刺,一刺一個,二三十個拿牌的,屍上有牌,牌上有屍,卻堆起一個小小的山兒來。不提防一騎黑馬從圍裡衝來,那馬來的慌,正衝著那個屍山,馬上的人和椎撞倒。細看那人滿身皆箭釘著,從模糊血中再認,正是可當。欲下馬來扶,可當又有一持戟的少年趕至,杏英剛揮矛來戰,那少年矛未到時,少年已倒。知為韓騰的箭所傷,一矛正結果了那少年。早有玉凌雲跑過來揹負可當。十餘個軍士扛著椎,牽著那烏騅馬去了。兩下里金聲亂鳴,杏英拖矛走得回寨。剛欲下馬,但覺天昏地黑,撲在馬下,眾女兵扶去安歇。 韓騰收回軍馬,來看可當。見血人似的,自頭至足中了二十餘箭。急請軍醫來拔那箭,每拔一箭,吼一聲,敷一回藥,拔得箭完時,已不醒人事了。韓陵使快馬連夜報知少青。少青大哭曰:“我結義兄弟三人,鐵牛陷死虎坑,今當哥哥又為亂箭所害,某何生為!”雪燕在旁,見少青哭亦自灑淚曰:“郎勿憂,俺師父曾贈俺妙藥百餘枚,凡刀傷箭創,氣未絕時,藥到立起可以醫得伯伯。”少青曰:“果有此藥,刻不可緩,叫人速牽追雲躡月二良馬來。”少青跨了追雲,雪燕跨了躡月,明月下加著鞭同奔鉤鐮。到時,刁斗才報三更。韓陵聞少青至,不暇敘話,便同雪燕來醫可當。見可當聲已不嘶微,微有些氣息。雪燕即教人取童便一碗,拿出指頭大的一丸藥來,調著用箸撐開可當的口,灌將下去。又將藥敷上瘡口,漸漸的將箭瘡裡的毒血,抽盡出來。又去診那脈息,驚曰:“左寸結澀,敗血衝心,是必驚跌著的,天明便救不得了。”韓騰曰:“果然是撞跌下馬,被荊妻救回的。”雪燕又從身上取出個兩指大的小葫蘆來,倒出那藥紅色如粟米大。雪燕曰:“此藥須人銜著口對口的唾將入去才效。”少青曰:“是某的哥哥,某自唾藥。”遂跪在可當床上,雪燕捧起可當的頭,如法唾下。不一時藥氣衝開心血,醒過來了,開眼右左看見少青、雪燕在旁,不覺嘆氣。曰:“此是陰司或是陽世?”少青曰:“苦了哥哥,是某之過。今特乘夜趕來,同雪燕醫你,幸是好了,哥哥身子上尚疼痛麼。”可當曰:“不疼痛了,甚麼藥這樣好得快。”少青曰:“就是雪燕娘子的神藥醫你。”可當便下床來拜曰:“難得白嫂嫂乘夜來醫我,便是老當重生父母了。”雪燕忙忙的還了禮,曰:“伯伯勿動,將息些兒罷。”少青遂扶可當上床坐。床沿守著眾軍,看見皆低頭嘆息。私謂:“少青真仁慈之主,即為之死亦所甘心。”至有泣下者。時韓陵恐紹軍乘夜劫營,教韓騰出營督著軍士巡哨:“我請雪娘子看一看孫媳兒怎的?”雪燕隨女兵進內看了一回,曰:“無甚事,不過用力過度,疲倦些兒,天明便沒事了。”少青謂雪燕曰:“汝伯伯所騎滾雪烏騅馬,原是韓莊的,良馬絕有力的。某在韓莊時以此馬賜之,以為偌大的鐵椎,非此馬負不起,今亦為箭所傷,娘子既醫伯伯,尤不可不醫此馬。”雪燕然之。由是少青雪燕留軍中商議軍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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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