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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就在胸牆外五米遠的地方射擊似的。只有他一個人意識到,這正是死亡臨近的聲音啊。
“丘利曼,丘利曼!起來,起來!裝炮彈!我瞄準,你裝炮彈!我命令你!……丘利曼!……”
瞄準裝置的手柄都是滑溜溜的,瞄準鏡的橡皮眼罩溼漉漉地粘在眉毛上面,機動裝置的轉輪在手裡打滑——所有這些東西上都濺著葉夫斯基涅夫的血,但這種景象只在謝爾久科夫腦中一閃而過。瞄準具的黑色十字標線上下左右移動了一圈,謝爾久科夫異常清晰地捕捉到一條轉動的履帶,這條履帶大得出奇,雪塊不斷地粘在履帶的邊緣上,又立刻被甩向一邊。履帶可以看得那麼清楚,離得那麼近,它遮天蓋地地對著瞄準具爬過來,簡直就像要觸到瞳孔了。汗水使眼睛模糊起來——瞄準具裡的一切好像在煙霧中顫動。
“丘利曼,裝彈,動作快點!”
丘利曼晃晃還有些沉的腦袋,站立起來,一步跨到炮架旁一個開啟著的彈藥箱前,緊緊抓住一顆炮彈,把它拉了出來。然後趕緊將炮彈推進張著口的炮尾,炮閂喀噠響了一下。他跪到炮架旁邊,把眼睛眯了起來。
謝爾久科夫沒有看到丘利曼的行動,因為轉動著的黑色大履帶正向瞄準具爬來,在瞳孔裡蠕動著,馬達在咆哮,這聲音把謝爾久科夫緊按在炮上,使他的胸口感到又熱又悶。大地在顫抖,發出鏗鏘的轟鳴;但他感到,好像是自己那兩隻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的膝蓋在發抖,也可能是準備擊發的手或眼睛上面的汗珠在抖動。他在這一瞬間所看到的東西是眯著眼睛等開炮的丘利曼未曾看到的。他似乎看不見,也不想看見這些衝到炮前五十米地方的坦克。
瞄準具的十字標線已無法捕捉某一個點了——黑壓壓地龐然大物帶著嘩啦啦的響聲佔滿了整個瞄準具,遮蔽了整個世界。
謝爾久科夫撳動擊發機,就沒有聽到坦克對準他射擊的炮聲了。他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摔下炮位,胸口撞在一個堅硬的鐵東西上。他感到迷迷糊糊,腦袋裡嗡嗡作響,不知怎的恍惚看見自己站在臺階旁邊一棵枝葉茂盛的椴樹底下,樹上雨聲嘩嘩。他想弄明白,究竟什麼東西如此可恨地打痛他的胸口,用滾熱的氣浪燒焦了他後腦勺上的頭髮。他想嘔吐,但吐不出來—一這種感覺使他模糊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同時覺得嘴裡充滿熱乎乎的鹹東西。他朦朧地看到,自己那隻捂著臉的泥汙的手上盡是紅色的斑點。“這是血嗎?”他想。“哪來的血?我受傷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他被爆炸的氣浪摔到離護板兩米遠的地方,倒在炮架之間,胸部擱在一個開啟著的彈藥箱上。護板的右面部分炸得朝上翹起,被彈片不可思議的力量弄得面目全非。右邊的胸牆已經一掃而光,那兒有個挺深的蟬坑,邊上堆著些高高低低的焦土。在胸牆外面二十米的地方,那鋼鐵的龐然大物,剛才還那麼冷酷無情地向炮位嘩啦啦鋪天蓋地而來,這時卻被一片無聲無息的、越燒越旺的大火包圍住了。
而丘利曼也倒在離自己一米多遠的地方,看不出來是昏迷還是死去了。他努力的支起身體,爬過去,想要確定丘利曼的生死。他失望的發現丘利曼的呼吸已經停止了,剛才沒有看見,他的背上有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噗噗的往外流各不停。
他在熱氣撲面的黑暗中向交通壕走去,這交通壕通往最左邊的蘇爾古特的炮位,他想到那裡去,至少那裡還有活著的同伴。他身上不住地打顫,只得用手撐著胸牆的邊沿,接著,他開始向前奔跑,這樣一來,倒把他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使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現在還能做點事情。
大炮急速地射擊著。一個個彈筒從炮膛裡跳出來,士兵們在炮架旁爬來爬去。謝爾久科夫搖搖晃晃的來到了蘇爾古特的發射陣地。在煙霧中他看不清炮兵們的面孔,由於是穿過彎曲綿延的交通壕跑過來的,因此他累的臥倒在胸牆上,吃力地喘息著。對他來說,現在最想要的恐怕就是能夠得到一壺水,因為他的嗓子渴的都快冒煙兒了:
“哈,蘇爾古特,能聽到你這邊的炮聲,感覺真好!所有人都活著嗎?”
廢彈殼冒著煙,叮叮噹噹地在炮架間跳著。
“中尉!炮彈!……只剩下五發穿甲彈了!炮彈在哪兒?炮彈,中尉!……”
這是蘇爾古特在叫。謝爾久科夫聽到他的聲音,幾乎認不得他了。蘇爾古特只穿一件棉襖.伏在胸牆上望著他。這個年輕的炮長眯著的眼睛在汗涔涔的臉上閃光,棉衣胸前的扣子都解開了,軍便服的領子敞著,由於叫喊,他那骯髒的脖子上暴起一道象繩子那樣的青筋,油汙和塵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