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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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首宮詞吧。”
我點點頭,“太妃說的是。”
她顰眉想了一想,道:“我從前在宮裡住著,也常常聽了宮女們念這樣的宮詞,有一首是當今太后常常唸的,時日良久,我記得也不太清楚了,依稀是‘君恩如水向東流,得寵憂移失寵愁’吧。我們擺夷女子只會山歌,不學詩詞,這些也都還是入宮後才慢慢知道的。”
我暗暗心驚,太后能念出這樣的詩,大約也是頗傷懷的吧。想必舒貴太妃入宮之後,她宮闈寂寞,也是十分自憐自傷的。
我的笑容淡淡隱了下去,感懷道:“君恩如水向東流,得寵憂移失寵愁。但凡宮中女子,大約都有這樣的感傷吧。”
太妃燦然一笑,道:“我卻從來沒有。”她見我似乎不是很信,遂道:“最然帝王之心容易變更,但是先帝對我,卻從未如此。”她頓一頓,“且不說君恩是否真如流水,即便真有那一日,我也不會有絲毫憂愁,因為我心裡,只一心一意記掛著先帝,無論他是否寵幸我,是否依舊能愛我,他在我心中眼中,都是初初遇見時的少年天子啊,而先帝待我的心也是一樣的,所以我才深信情比金堅之說。”
我見她神色沉醉如痴,心下陡然清亮起來。
從前宮中傳聞,只說舒貴太妃得先帝專房之寵,寵冠六宮。我總以為不過時尋常的君王與妃子之情罷了。卻原來,舒貴太妃與先帝都是懷著一顆赤子之心,如夫妻之情,才能這樣情比金堅吧。
這樣的情意,我幾乎是要感動得落淚了。於是微微垂首隱去淚光,思量著接過太妃方才的話頭,道:“這句子好似時李義山的《宮辭》了。下半句正是‘莫向樽前奏《花落》,涼風只在殿西頭’。”
《花落》之曲,從前也在宮中聽人唱過,彷彿是安陵容,在大殿歡宴之上,坐於玄凌身畔,展喉放聲高歌。究竟是哪一場宴會呢,我真是不記得了。
還是彷彿,並不是安陵容,而是我在棠梨宮中彈奏《花落》呢,好似我彈奏之時,玄凌亦在我身旁含笑凝望我吧。
《花落》之曲,亦名《梅花落》,時樂府橫吹曲中笛名曲。樽前奏《花落》,伴侍君王宴飲作樂的昇平年歲裡,這樣的曲子是必不會少的。
我黯然回想,當日春風得意地在君王的酒宴前演奏《梅花落》時,何曾想到他日有涼風吹來,自己也成為凋零之花中的一朵呢。而今日春風得意,仍在枝頭之上迎風招展的,卻也還是她安陵容吧。
君恩一如流水流動不定,妃嬪之得寵失寵也隨之變化不定,只在朝夕之間。今日君恩如水流來,明日又會如水逝去;妃子今日得寵,明日又會失寵;而一旦失寵,君恩就如流水般一去不返,失寵之愁亦如一江春水向東流了吧。所以在那宮廷之中,無論失寵與得寵,等待著如花紅顏的未來,都幾乎時不幸的。
反而是我,雖然在茅舍竹籬之中,卻是得了大解脫了吧。
太妃見我沉思,拉了我的手道:“嬛兒,從前你在閨中,七夕是怎麼過的?”
我捧了竄葡萄在手,一個個剝了,嘴上笑道:“從前在家裡,老嬤嬤總要給我們講故事,其實翻來覆去的,也就是講牛郎織女銀河相會。然後用過了晚飯,待天黑了,就要和閨閣姐妹一同乞巧遊戲。現實要吃巧飯,幾家女眷在一起,吃一早就包好的餃子,其實那餃子裡早放了一枚銅錢、一根針或是一個紅棗,要分別包到三個水餃裡的,乞巧前就要各吃一個,看吃出什麼來,若是吃到錢的就代表有福,吃到針的手巧,吃到棗的早婚。然後呢,就要供奉織女,用應時的新鮮水果供的,蓮蓬、白藕、紅菱、葡萄都可以,接著就要焚香膜拜,誠心禱告,希望來日可以找到一個如意郎君,也保佑自己可以心靈手巧,事事如意。焚了香,女孩子們就得對月穿針來‘鬥巧’,一祈求織女能賜以巧技;或者又聚在一起手執綵線對著燈影將線穿針孔,如一口氣能穿七枚針孔者叫得巧,被稱為‘巧手’,穿不到七個針孔的叫 ‘輸巧’,是要刮鼻子被羞的。再或者呢,捕一隻蜘蛛,放在盒中,第二天開盒如已結網稱為得巧。”我嘻嘻笑到:“不過蜘蛛難捉,我們又怕髒,所以極少去尋的。”
從前,在閨閣中的每一年,我與眉莊、採月、渙碧、流朱、玢兒或者別家的姐妹,總一起玩這樣的遊戲。常常是還未到六月就盼著七夕了,一天一天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這一天可以玩樂一晚上,平時訓誡嚴謹、步步緊隨的乳母亦不會來管教干涉半句的。
對了,七夕那一日,還要做“乞巧果子”的,浣碧的手最巧,拿了尋常的油、面、糖、蜜可以做出各色細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