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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這個人的心思,也是從前的心思,從未變過。”我定定想了片刻,“他忘了檢點,咱們卻不能忘,如無必要,還是疏遠他些吧,別叫他誤會了才好,也別叫他太難堪。”春寒的料峭在水邊格外明顯,我嘆息道:“眉姐姐和我的朧月在宮中要他的照拂,又是故交,終究是要留些見面的餘地的。”
浣碧應聲低頭,“這個我與槿汐都明白。”她瞧著方才姑子們浣衣的地方,蹙眉厭惡道:“我本以為這個地方只是辛苦,卻不想人情如此淡薄。我本以為也只是人情淡薄而已,卻不想她們說話這樣惡毒刻薄,聽得叫人心冷。連甘露寺這樣的佛門都如此世情冷惡,哪裡還有清靜的地方呢。”
是啊。我惘然想道,哪裡還有清靜的地方呢。這世間的清靜難尋。而麻煩,卻是一樁一樁痴纏上來,躲也躲不開。
如是,每每想到溫實初這日或許會來,我便早早躲了出去。寧可辛苦些走得遠些去刈草洗衣,直到日暮才回去。偶爾碰上了一回,也不過問了眉莊和朧月的情形,就尋個由頭打發他回去了。'下期10月21日更新'
《後宮·甄嬛傳Ⅳ》15——玉壺光轉(上)
溫實初再次來時我去刈草了,並沒碰上。回來時院中斜陽滿地,只見浣碧與槿汐都是面面相覷,站在桌邊一臉尷尬。
浣碧迎上來幫我一起拍去身上的雜草。我奇道:“什麼事這樣呆站著?”
槿汐看浣碧一眼,嘴唇動了一動,終究還是沒說,還是浣碧說了,“溫大人來了,這回送了一樣東西來。”
至於送什麼,她沒有說,只努了努嘴讓我看桌上。
我略整了整衣裳,只看了一眼,人就怔住了。破舊的桌上,一個精工細作的白玉壺,玲瓏剔透,胎薄如紙,正好可以放在手心一般的大小,十分精巧可愛。彼時斜暉如金自窗格間漫漫灑進,照在玉壺之上,光轉無限明潤剔透。
我一時不解,道:“他送這樣貴重的東西來做什麼?”
浣碧嘆一口氣,無奈道:“小姐開啟看看就知道了。”
我依言掀開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壺中別無他物,只有幾片切開削好的雪梨,劃成心形,色澤冰清玉潔。
我一驚,腦中轟地一響,他竟然是這個意思。
浣碧絞著衣帶,咬著唇看我。槿汐神色複雜,站在我身側輕輕道:“一片冰心在玉壺。溫大人的心思,娘子要如何回應呢?”
我胸口一熱,一口氣幾乎湧到喉頭,“啪”地一掌拍在了桌上。桌子破舊,縱然我力氣不大,也被震得“撲”地一跳。
浣碧嚇了一跳,忙來看我的手,勸道:“小姐仔細手疼。”
槿汐望一望我,溫言向浣碧道:“娘子心裡不好過,難免氣急些。”
槿汐雖是對浣碧說話,但語中深意,我不是不明白,於是緩和了顏色,笑一笑道:“是我心氣太急了些。到了這裡,反而不如以前沉得住氣了。”
槿汐這才捧了盞茶水上來,溫和道:“娘子若願意,收下就是。但奴婢瞧娘子的樣子,實實是不願意的。溫大人來這一出,也是太莽撞了。”
浣碧在旁道:“難怪小姐生氣,小姐在修行,怎麼能受這樣的東西。而且這些年來,小姐對他怎樣,他從來都應該明白。”
我悵然抱膝坐下,出了一回神道:“他怎麼總是這樣不明白,這樣不合時宜。他對我的情意我進宮前就已回絕了,從前不要,現在更不會要。我不過視他為兄長故友,他怎麼總是不明白呢?”
浣碧亦發愁,道:“如今也不好直接回絕了他呀。宮裡的朧月帝姬和沈婕妤,都離不開他的照拂。咱們本就勢單力孤,還要再失羽翼麼?小姐可要好好想想清楚。”她思量了片刻,又道:“溫大人對咱們的照顧,其實是很多的。”
我只是側首,淡淡道:“他對我的確多有照顧,然而,我是真不喜歡他。”
槿汐只垂手站著,看不出任何表情,“溫大人的情意倒是感人的,這樣的男子也的確是少見。”
我不想槿汐會這樣說,不由回頭看她一眼。浣碧也是微微發怔。
三人都只是不說話,各懷心思。
浣碧走到我身邊,依在床邊靠著我,神色傷感而溫柔,輕聲細語道:“其實再想想,溫大人與小姐自幼相識,與小姐的情分自然不一樣。當日小姐入宮選秀前,溫大人親自來與小姐表白多年情意,願娶小姐。小姐心氣頗高,眼光自然不會在溫大人身上多停留。可是如今世事易轉,小姐經歷過宮中多年風波,皇上的情愛已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