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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臉上微微一紅,忙答應道:“兒臣自會留神。”
太后深深看她一眼,已是如常的神色,指一指近旁的紫檀雕花椅子道:“坐吧。哀家還有事要問你。端妃和敬妃是皇上跟前的老人兒了,總不進位份哀家也罷了,畢竟也是三妃之一。只是三妃之位如今還空了一格,難道是要虛位以待安氏麼?”
皇后忙又站起身賠笑道:“兒臣不敢。兒臣推舉安氏也是為讓皇上能有片刻舒心。安氏福薄總無身孕,能給個昭媛已是抬舉了,兒臣必定好好看著,不容她有非分之想。”
太后點一點頭,之間愛憐地撫上和睦嬌嫩飽滿的面頰,口中道:“蘊蓉你是和睦的生母,也該晉為妃位了。”
胡蘊蓉抿了抿唇,含笑垂下了眼簾,唯見一雙桃花笑靨,似露非露,似喜非喜,緩緩起身道:“多謝太后厚愛。”
太后倦倦一笑,復又歪在枕上,懶懶道:“那麼,叫淑妃好好準備吧。”
目送皇后離了頤寧宮,我與胡昭儀也一同離去。和睦正是好動愛熱鬧的年紀,見了靈犀哪有不喜歡的,好奇地逗弄著妹妹,喜得咯咯直笑。
和睦如此,我與胡昭儀也不好當即分道揚鑣。回宮時日不短,我倒從未與她這般同行過,趁著春光初展,兩人便一同往太液池邊緩緩行走,偶爾談論兩句養兒育女之事。
太液池南岸日光最充足,因而柳絮已有綿綿飛絮之狀,遠遠望去如飛花逐雪一般。胡昭儀本與我說著和睦小時趣事,眼見柳絮漸起,不由停了腳步,折身欲走。
我笑道:“日色正好,柳絮初新,昭儀何不同賞?”
胡昭儀忽然生出不耐煩之色,抽身便走,“我最討厭柳樹,無事飛絮,似花非花,似樹非樹,只懂隨風亂晃,一點氣節也無。”
我不知她為何驟然作色,恰巧一陣風過,吹得柳絮亂舞,迎面拂來。胡昭儀頓時臉色大變,瓊脂驚呼一聲忙擋在她身前,將她整張臉攏入自己懷中,如臨大敵一般。
我尚不知出了何事,環顧四周,唯見柳絮飄飄,煞是好看。好一陣過去,柳絮被風吹得散了,瓊脂方安下心來,撫著胡昭儀的肩道:“小姐,好了好了。”
胡昭儀這才驚魂未定地抬起頭來,正欲開口說話,誰料方才被風吹得棲在枝頭的幾朵小小柳絮乍然落了下來,胡昭儀驚惶中呼吸深重,眼見幾朵柳絮在她鼻尖一轉,她乍然臉色雪白,即刻發青轉紫,呼吸急促難耐,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似是呼吸受阻一般。
我突見變故,懷中的靈犀已被胡昭儀的模樣嚇得大哭起來,我忙把她抱入乳母懷中,扶住站也站不定的胡昭儀,驚道:“昭儀怎麼了?”
胡昭儀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氣懸在鼻中湧進湧出,整個人幾乎透不過去來。瓊脂嚇得面色蒼白,倒也還有些鎮定,忙從胡昭儀衣帶環佩上取下一個小小的鴛鴦如意荷包來遞到胡昭儀鼻尖,急道:“小姐快深深吸兩口。”
我隱隱聞得有一縷薄荷清涼的氣息,更兼一點藥草香氣,胡昭儀深深吸了兩口,神色微微好轉,瓊脂忙叫兩個力大的宮女扶了上輦,急急往燕禧殿去。我放心不下,忙叫乳母抱了靈犀回去,叫轎輦跟著同回燕禧殿。
燕禧殿在上林苑風光曼妙處,周圍疏疏朗朗,滿宮內外只不見半株柳樹、合歡、梧桐等易飛絮的樹木,唯有一帶清泉淙淙繞宮苑而過,倒也雅靜。殿外遍植牡丹芍藥一類富貴之花,正殿高大深遠,富麗氣象不遜於當日華妃的宓秀宮,三進深殿前花臺下,疏疏種了些時新花草。兩列蝴蝶蘭夾著幾行避菸草與靡草開得如彩蝶飛舞一般,倒也靈動。
胡昭儀狼狽而歸,早有貼身宮人遠遠迎了上來扶進殿坐下,外頭瓊脂已催促道:“把蝙蝠湯進了來!”話音未落,卻見一碗熱騰騰略帶土腥味的湯藥端了上來,藥汁中隱隱有葷腥氣味。瓊脂利索地服侍花容失色的胡昭儀飲下,又從梳妝檯下的小匣子裡摸出兩丸烏色的丸藥一同服了,叫小宮女點了薄荷油滴進香爐裡。瓊脂指揮有度,井然有序,竟像是做得極熟了一般。待得一番工夫做完,胡昭儀已經緩過了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氣息艱難,而素日伺候胡昭儀的太醫井如良亦到了,匆匆向我福了一福,為胡昭儀把過脈方才鬆了口氣,笑道:“虧得姑姑警醒照料,娘娘已無大礙了。”
瓊脂臉上緩緩綻開笑意來,撫著胸道:“也虧得井太醫好脈息,新用的方子很見效呢。”
井太醫道:“尚好。這藥物得往冷宮處尋得,倒也不算太難。只是這個季節,娘娘更要好生保養。”
我盈盈一笑,“看的本宮心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