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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呢。”
眉莊笑吟吟進去,向太后福了一福,便上前親熱道:“太后也不等我就喝上藥了,該是臣妾喂您喝才是。”說著伸手接過孫姑姑手裡的藥碗,道:“有勞姑姑,還是我來服侍太后吧。”
太后慈愛笑道:“你來得正好,除了你孫姑姑,也就你伺候得最上心最叫哀家舒坦。”
雖在病中,太后卻穿著一身七八成新的耀眼金松鶴紋薄綢偏襟褙子,頭髮光滑攏成一個平髻,抿得紋絲不亂,只在髮髻間別了一枚無紋無飾的渾圓金簪。
其實她久病臥床,並不適合這樣耀目的金色穿戴,更顯得乾瘦而病氣懨懨。只是不知為何,太后雖病著,卻自有一種威儀,從她低垂的眼角、削瘦的臉頰、渾濁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我想起舒貴太妃對太后的描述,心下更是悚然,油然而生一股畏懼之情,已經跪了下去,道:“臣妾甄氏拜見太后,願太后鳳體康健,福澤萬年。”
太后微微揚眉,抬眼淡淡看我,“回來了?”這樣平平常常一句,彷彿我並不是去甘露寺修行了四年,而是尋常去了一趟通明殿禮佛一般。
我低首斂容,靜靜答:“是,臣妾回來了。”
“那麼,”她打量我一眼,“未央宮住得還習慣?”
我心下一緊,“未央宮太過奢華,臣妾很是不安。”
太后“嗯”了一聲道:“雖然奢華,倒還不曾越過從前舒貴妃的例,皇帝要寵著你些也不算什麼。”她皺眉對眉莊道:“藥喝得哀家舌頭髮苦,去倒掉也罷。”
眉莊只是笑容滿面,笑嗔道:“臣妾說太后越活越年輕呢,太后偏不信,非說臣妾哄您。如今怕苦不肯吃藥鬧小孩子的脾氣,太后可不是越來越年輕了。”
太后臉上的皺紋一鬆,似開了一朵舒展的千伴菊花,掌不住笑道:“哀家原瞧著你多穩重的一個人,如今也學會油嘴滑舌了。”
眉莊笑道:“藥喝著太苦,慪太后笑一笑。”
太后抬手刮一刮眉莊的臉頰,笑嘆道:“原本實在不想喝了,就瞧著你這點孝心吧。”說著將藥汁一飲而盡。眉莊眼明手快,見太后喝完藥,取了絹子在手為太后擦拭。太后見我還跪著,道:“倒疏忽了莞妃了,有身子的人還叫跪著。”說著向我招手,“你來服侍哀家漱口。”
我忙起身端起太后床邊的金盆,已有小宮女在茶盞裡備好了漱口的清水交到我手中,我服侍著太后漱了口,轉頭向孫姑姑道:“太后從前吃了藥最愛用些眉姐姐醃漬的山楂,不知如今還備著麼?”
孫姑姑眉開眼笑,道:“娘娘記性真好,早就備下了呢。”
眉莊亦笑道:“太后瞧莞妹妹對您多有孝心。”說罷自取了山楂來奉在近旁。
太后摒棄左右侍奉之人,只留了眉莊與孫姑姑,懶懶道:“服侍人的功夫倒見長了。難怪去了甘露寺那麼久還能叫皇帝念念不忘,還懷上了龍胎,倒是哀家對你掉以輕心了。”我聽得太后語氣不善,剛要分辯。太后微眯了雙眼,渾濁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而清明,冷然道:“一別數年,你倒學會了狐媚惑主那一套!”
我見太后動怒,慌忙伏在地下,叩首道:“太后言重,臣妾實在惶恐不安。”
“不安?”太后抬手撫一撫鬢髮,似笑非笑地緩緩道:“怎麼莞妃身懷六甲,君恩深厚,這樣風光回宮也會不安麼?”
我驚得冷汗涔涔而下,含泣道:“臣妾是待罪之身,皇上念及舊情來甘露寺探望,臣妾已經感激涕零。不想一朝有孕,臣妾萬萬不敢有回宮之念,只是皇上體恤孩兒生下之後會備受孤苦,又到底是皇室血脈,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也格外憐憫臣妾,給了臣妾名分回宮可以安心養育孩兒。至於風光回宮一說,臣妾實在慚愧不已。”
太后目光如劍,只周旋在我身上,語氣微妙而森冷,“如此說來,甘露寺一事只是你與皇上偶遇,並不是你故意設計了又重博聖寵麼?”
我不敢抬頭,也不敢十分說謊,只順伏道:“臣妾不敢欺瞞太后,皇上與臣妾並非偶遇。其實臣妾當日未出月而離宮,身子一直不好,在甘露寺住了兩年之後因病遷居凌雲峰長住。那日皇上到甘露寺不見臣妾,以為臣妾還病著,故而到了凌雲峰探望,如此才遇見的。”
太后顏色稍霽,語氣緩和了些,“果真如此,倒是哀家錯怪你了。”
我忙低首道:“是臣妾未及時向太后稟明情由,與太后無關。”
太后也不叫起來,須臾,唇角緩緩拉出一絲弧度,神色也溫和了許多。她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