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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隻因為糙米珍珠湯的緣故懼怕於我。甚至初初兩日,因著我迫她喝下糙米珍珠湯,她背地裡的怨言是極多的。
那一日恰巧槿汐和花宜陪著我從永巷往敬妃的昀昭殿走,永巷裡多住失寵的宮嬪與不得志的宮女,因而空冷寂寥,常常許多房舍都是空置著的。花宜走到半路急著解手,回柔儀殿與昀昭殿都遠,便權宜要在永巷的空舍裡尋一個方便的所在。
然而她久久不出來,我與槿汐也著急,便往她去的方向走去,卻見花宜袖手站在一堵牆下,皺著眉頭默默側耳傾聽。
我一時好奇,便也走了過去。在宮裡久了,就會發現聽壁腳其實是個不錯的消遣法子。尤其是像我這般離宮久了的人,許多上不了檯面明裡說不出口的話,都可以在無數個犄角旮旯裡獲得隱秘的資訊。因為偌大的寂寂宮廷,從來不缺乏流言,也不缺乏抱怨。你可以聽到宮女們相互的抱怨聲,怨天怨地怨主子,怨命運的青睞從不降臨到她們頭上;也可以聽到內監們的竊竊私語,皇帝今日寵的是那位嬪妃,今兒又得了多少賞賜,那是頂要緊的事情;還可以聽到小內監與相好宮女低喁而熱切的親熱和某個不得志的嬪妃掏心挖肺的詛咒和求告。你可以在某一個貌似冷僻的牆角下站上一天,然後熟知宮裡許多原本看似隱秘的故事。
花宜是聽壁腳的好手,也懂得如何適時地把我想說的話傳到每一個耳朵裡。這是她最聰明能幹的所在。因而我一見她的神情,便曉得她又聽到了什麼。
祥嬪尖細而刻薄的嗓音是我所熟悉的,她的言語尖刻而流利,像刀尖劃過面板一般流暢,“黎氏這個賤婦,平時看她不聲不響地老實,一轉眼倒學會去旁人面前告狀了,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像是一個宮女在好生勸說:“小主且忍一忍吧,現下連皇上也偏幫著福嬪、給莞妃撐腰,娘娘這樣抱怨只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祥嬪冷哼一聲,“莞妃算什麼東西?不過皇上還願意看兩眼她那副妖媚樣子,就拿出妃子的款兒來作踐我。也不瞧瞧她自己是什麼東西,在佛寺裡還不安分,絞盡腦汁兒勾引皇上,以為大了個肚子什麼了不得麼?——我總要叫她知道我的厲害!”
花宜小心覷我一眼,我只淡然一笑,揚聲道:“你有多厲害本宮不知道,本宮只曉得隔牆有耳,祥嬪還是善自珍重的好。有這會子罵人的功夫還不如多吃幾碗糙米珍珠湯,好好治一治夢魘的毛病。”
房舍空曠,回聲的盪漾襯得我的聲音清亮而冷淡,隔壁半晌無聲,花宜悄悄巴上牆頭一看,笑得打跌,“旁邊沒有人,想必聽見娘娘出聲已經嚇跑了呢。”
我不屑一顧,“她這樣外強中乾的性子,是要給她個厲害才好。”
從此,我的眼前耳邊,便更少有祥嬪的蹤影了。
第二十章 錦囊計
因皇后病著,祺嬪又被勒令閉門思過,皇后身邊也只有一個安陵容,偶爾也為皇后做一些分賞之事。
因玄凌提過照應玉照宮之事,皇后也格外上心,不時挑了些衣料吃食送去。這一日眾妃嬪給皇后請安事畢,皇后便讓收拾了一些古玩送去玉照宮。因徐婕妤有了身孕,皇后為表鄭重,也不叫剪秋繡夏等大宮女送去,只囑咐了安陵容。
我扶了槿汐的手慢慢踱步行走,見了陵容出來,便道:“妹妹可是要去玉照宮?”
陵容滿面含笑,親熱道:“正是。皇后吩咐了要交到徐婕妤手裡的。”
我蓄了淺淡的笑意,道:“左右我也要去走走散心,不如陪妹妹到玉照宮門口吧。若是妹妹願意,我宮裡有新到的好茶,妹妹可願意一起來烹茶閒話?”
陵容笑吟吟道:“姐姐開口,陵容怎麼會不去呢。不過得勞煩姐姐等我完了這趟差使才好。”於是言笑晏晏,攜手並行。彷彿還是在從前,剛入宮的時候,青蔥的歲月裡,我與陵容也是這樣的交好。而如今,世事變更,人心也盡數變了,變得殘破而可怖,充滿功利與計算之心。這樣的笑容下,再不是年少時的真心單純,而是虎視眈眈的你死我活。
如此想著,玉照宮的路彷彿很近,幾步便到了。我站在門外,看著劉德儀迎了陵容進去,笑道:“徐婕妤在禁足中我也不好隨意進去,在這等一會就是了。”
陵容逗留良久出來了,劉德儀陪在一邊,連打了幾個噴嚏,雙手情不自禁地抓著身體,似乎渾身發癢,十分難耐。
我關切道:“劉德儀怎麼了?好似很不舒服的樣子。”
劉德儀不顧儀態,雙手亂抓,樣子十分痛苦,道:“嬪妾身上突然很癢,實在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