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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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之道大有深意,臣妾倒很願意讀讀。”
玄凌聽她如是說,也頗有興致,“婕妤愛讀《孟子》,不知有何見解?”
徐婕妤謙和一笑,輕聲細語,“臣妾讀《孟子》始知朱熹之淺薄,朱熹妄稱夫子,被後人讚譽‘程朱理學’,其實全然不通,完全曲解孔孟之道。”
玄凌興致更濃,道:“婕妤為何這樣說?”
徐婕妤笑得寧靜恬淡,“《孟子。萬章》上說‘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禮記。禮運》亦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到了朱熹口中卻宣揚‘存天理,滅人慾’,實在大大不通。”她轉臉看著玄凌,“我朝以來皆以孔孟之道為正宗。朱熹雖在理學上頗有成就,文章亦寫得漂亮,然而其人品之劣,由嚴蕊一事便可知,為一己之私嚴刑拷打無辜女子,逼得她委頓幾死,心腸冷酷可見一斑。”
玄凌笑笑,彈一彈指甲道:“朱熹的確有不通人情之處。”
徐婕妤坐得端正,淡淡揚起小巧的唇角,“是啊!若要說起‘存天理,滅人慾’,臣妾先覺得不通。”她臉上微微一紅,“若宮中也如此,臣妾又如何能為皇上綿延子嗣呢?豈非自身就是大錯特錯了。所以覺得說這話的人必然是無情之人,與皇家寬厚之德背道而馳。”
細碎的金色的秋陽暖光似迷濛的輕霧繚繞,落在空闊的空翠堂中,別有一種青鬱靜謐的氣息,彷彿蒹葭蒼蒼之上瀰漫的如霜白露。徐婕妤的目光有一種迷濛的溫柔,似牽住風箏的盈弱一線,只牽在玄凌沉吟的冷俊面龐上。
玄凌隨意一笑,眼中有一抹陰翳的散漫和冷漠,“背道而馳?”他見徐婕妤含蓄低頭,淡淡道:“婕妤最近見過什麼人聽過什麼話麼?”
徐婕妤婉約一笑,吃力地挪一挪身子,“別說臣妾現在走不動,即便肯出去,皇上也知道臣妾的性子是從不說別人的閒話的,更不愛管別人的事。”
玄凌微微一愕,旋即釋然笑道:“不錯,朕覺得這是你最大的好處,不似旁人那麼嘴碎多方。”玄凌多了幾分信賴之色,“如此,朕有一事想聽聽婕妤的意思。婕妤置身事外,想必看事亦清楚明白。”
“雖然臣妾見解粗陋,不過倒是很願意陪皇上說說話。”
玄凌微微沉吟,“如今宮中紛傳崔槿汐與李長之事,皇后主張嚴懲,敬妃持中不言,端妃頗有不忍,莞妃不便說話,不知婕妤如何看?”
徐婕妤只笑,“皇上可記得春日桃花之景?設計者說到嚴蕊,臣妾便獻醜用嚴蕊的《如夢令》來答。”她的聲音輕柔悅耳,“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與紅紅,別是東風情味。曾記,曾記,人在武陵微醉。”
“婕妤此說何解?”
徐婕妤頸中一串八葉桃花細銀鏈子,正中的墜子正是一枚粉色水晶琢成五瓣桃花,彷彿合著她的話語應景一般,“道是梨花非梨花,道是杏花亦非杏花。似是而非,紅紅白白,正如桃花,愛之者稱其桃之夭夭,宜室宜家,不愛者嫌其輕薄無香,逐水飄零。其實各花入各眼,是非只在人心罷了。朱熹眼中嚴蕊是輕薄妓女,死不足惜。而千古之後,人人讚歎嚴蕊俠義之風,不為酷刑所逼而攀誣士大夫。正如此詩中的桃花,或許朱熹眼中也不過是輕薄逐流水之物,卻不想桃花也是武陵桃源之品呢。言及今日宮中之事,皇后認為關係宮中風紀規矩,臣妾倒以為,他們並未禍亂皇宮,不過是宮女內監相互慰藉罷了。他們這些為奴為婢的一入宮門便孤身勞作至死,難免淒涼寂寞想尋個伴,以己度人,也只覺得可憐了。”
徐婕妤娓娓道出此言,我在屏風之後亦忍不住要擊節讚歎,其心思之敏,答言之巧,果真心細如髮,聰慧過人。
玄凌眼中清冷之色微融,溫和道:“婕妤以為如何處置才好?”
徐婕妤柔婉的聲音如她月光一般迤邐的裙幅,“皇上可曾聽說過一句話‘不痴不聾,不作家翁’,唐代宗的昇平公主被駙馬郭曖醉打金枝,代宗也不過以此語一笑了之,何況是無傷大雅的宮女內監對食之事?其實皇上若不信,可去每個宮裡都查查,保不定都有,難道個個都要殺之而後快麼?皇上乃天下,職責之重休止是一個家翁,大可端出一點容人之量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深深看住玄凌,目光像新開殼的蛋清澈明亮溫潤,不含一縷雜技,“許是臣妾懷有身孕的緣故,實在聽不得這些打打殺殺的事,過分心軟了,請皇上恕罪。”
玄凌的眼中有淺淺的笑意和安慰,“是啊!如今宮中有身孕的不止是你,連著沈淑媛和嬛嬛,大約都見不得生殺之事的。”言盡於此,玄凌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