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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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識眉眼高低,在本宮和淑妃面前張狂起來了。她是忘了從前華妃的例,憑她什麼孃家,皇上的眼裡可容不下沙子。話說回來,若是從前在華妃面前這樣子,照例便賞了‘一丈紅’了。”
祺嬪一驚,不敢回駁這話,忙咬唇更低了頭。我微微一笑,挽著眉莊的手道:“什麼‘一丈紅’不‘一丈紅’的,姐姐千萬彆氣傷了身子。祺嬪孃家的確有功,本宮哪裡敢杖責她,見了面還要給她留三分情呢。只是規矩不能不立,花宜——”我指一指太液池邊的石階,道:“那裡風好水好,不會憋氣,你帶著祺嬪跪到那兒去,拿老子的《道德經》給她讀讀,叫她靜靜心,別太失德。待祺嬪讀完了,你再回來。”說罷與眉莊同行,笑道:“我宮裡的秋菊開得很好,咱們一同去看看。”
才行兩步,卻聽身後的祺嬪忿然道:“娘娘要罰,嬪妾自不敢駁。只娘娘別得意過了頭,位高人愈險,娘娘以為坐得穩淑妃的位子麼?”
我轉頭看她,不覺失笑,“本宮的位子穩與不穩,自然不是因為你。”
祺嬪深深微笑,眼中有幽暗如磷火的光芒,幽幽迸出幾分倔意,道:“嬪妾自然不入娘娘的眼,難道娘娘一家都是好的了麼?”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在玉姚身上拂過,“吃裡爬外的人多著呢,娘娘偏能眼裡容下沙子,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
我聽著她的話不像,立時喝道:“花宜好好看著她。她若敢延怠,就按淑媛的話,狠狠掌嘴。”說罷,自帶了人離去
行得遠了,玉姚忍了半日的淚忍不住落了下來,抽抽噎噎的哭聲夾雜在風聲嗚咽裡格外叫人生憐。
我溫言安慰道:“她說的那些都是瘋話,你別往心裡去。這日子跪在太液池邊吹風唸經,夠她受得了。”
玉姚聞言神色大變,更是掌不住哭了起來,拋下眾人掩面便往未央宮奔去。玉嬈性急,一路追了上去,我心下著急,忙向小允子道:“還不快追上去!”說罷便匆匆向眉莊告辭。
才至未央宮大門,槿汐已然滿面焦急迎了出來,道:“二小姐一路哭著跑進印月軒,關了門也不許人進去。奴才們怕出什麼事,顧不得規矩闖進去一看,二小姐已然懸樑了。”我頭上一陣發暈,耳中嗡嗡直響,槿汐忙扶住我道:“娘娘安心,已經救下來了,虧得發現的早,不打緊。”
我心下焦痛,忙忙便要往印月軒去,槿汐忙拉住我道:“娘娘別急,奴婢瞧二小姐心緒不安,已請溫太醫餵了安神湯藥,只怕這會子要歇息呢。”
我這才稍稍放心,提著的一口氣緩了大半,握住槿汐的手道:“幸虧有你——”
槿汐忙道:“並非奴婢,恰巧溫大人來給小皇子請平安脈,否則拖得一時片刻可怎麼好。”
我在印月軒外頭,隔著窗欞見玉姚沉沉睡去,方才由槿汐陪著進了柔儀殿。槿汐手勢熟稔,點上瑞腦香,為我揉著額角,輕輕道:“方才出去還好好兒的,怎麼二小姐忽然尋起短見來?”
我心下急痛,“還不是祺嬪那賤人,專挑刺心的話來說。玉姚從前受了退婚之辱,如今還要被負心人的妹妹羞辱……”我心下大恨祺嬪,又不免痛惜玉姚,道:“到底也是玉姚心性軟弱,若換做……”
玉嬈一步踏了進來,朗聲怒道:“若換做是我,必饒不過害我之人,怎會傷了自己性命!”
槿汐忙福了一福,我向玉嬈招手道:“你來了正好。我正有話問你,從前在江州,玉姚也是這樣尋死覓活的麼?”
玉嬈滿面哀傷如曉雲愁霧,“被管家悔婚自是奇恥大辱,自到江州,爹爹雖還是為官,只是寒苦之地,家中甚是拮据。我那時還年幼,爹爹與娘又年邁,家中都是二姐盡心竭力照料。只是二姐她終日啼哭,這五六年間並未轉圜。”玉嬈恨極,鬢髮間一枝小小的蝴蝶穿花珠釵上的須翅慄慄顫動,“管家負婚也罷,世上拜高踩低的人不少。可恨管溪那廝太負心薄倖,咱們家被貶他就迫不及待娶了旁人,今日管氏又如此欺辱二姐!”
我聽得“負心薄倖”四字,心下不禁一動,想起方才種種,祺嬪話中所指似乎不只是折辱玉姚被退婚一事。兩下里一想,心中愈加明白。
大殿內沉靜如水,快入冬的天氣,黃昏時分的光線似厚厚的陰翳,叫人透不過氣來。殿內漸漸昏暗下來,彷彿有一根針刺在心口上,慢慢地逼進,要挑破鬱積已久的那灘膿血。槿汐緩緩把深重的大門關上,一盞一盞點上燈火。我的聲音在空寂的大殿裡聽來格外疏落,“嬈兒,你要告訴我實話!”
彷彿是夜裡睡得不足,腦袋裡昏昏沉沉的,心跳得格外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