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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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晉笑嘻嘻將我寫好的薛濤箋小心放入懷裡,笑道:“這個可得收好了。王爺這些日子出不了宮,這封花箋可是當寶貝來看的。只怕王爺侍日裡看夜裡看,見字如見人,多少個放不下呢。”
我又羞又氣又好笑,一疊聲地叫浣碧,“浣碧你來,給我撕了這猴兒崽子的油嘴,他主子不在,愈發在我面前癲狂起來了。”
阿晉連連告饒,笑著道:“怕咱們王爺不能來,娘子心裡多少不自在,逗娘子笑一笑呢。王爺說了,要是今日娘子沒法笑上一笑,奴才這差事還交不成呢。”
我微微一笑,“今日你可以交差去了。只是宮裡頭雖好,難免還有不周全的地方,你家王爺缺什麼少什麼,你可得牢牢看著。”
阿晉苦著臉道:“給王爺當個親信隨從也不容易,又要跑腿又要當信差,還得逗娘子笑。不過看著娘子和王爺高興,奴才心裡更高興。不擾娘子了,王爺那裡還等著奴才的信呢。”說罷告辭。
如此,玄清雖不能來,他的情深意重,卻化在字跡筆墨裡,每隔三天便到了我的手裡。常常,在開啟花箋前的一瞬間,我心裡含著憂,又銜著喜。
他安慰我心,道盡相思的詞,我自然是歡喜的。然而這歡喜到手,亦是告訴我這兩日,他依舊是不能回來的。我含著這般且喜且憂的心情,寫下一首首與他唱和的詩詞。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宮中歡宴,因玄凌的病,到底是暫停了。沒有歌舞的紫奧城,想必也是冷清而寂寞的。而在紫奧城月色如銀下的重重殿宇裡,玄清,你在做什麼?
四張機,咿呀聲裡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蓮”同連,絲同思,我的思念,或許你看不見。然而太液池的蓮花,亦可道盡我無言的相思。或許當你看見太液池的蓮葉田田,亦是這樣想念著我。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憑寄相思。
你離開我,已經十五日了。清,你並沒有與我傾訴離愁別緒的難為,你只告訴我,風清明月時,你也在想念我。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
蝴蝶成雙成對,嬉戲花間,蝴蝶的翅膀煽動出光影的疊合如水波迷離搖曳。在日與夜的空閒裡,沒有你在,我只是這樣獨自寂寞。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
這樣兩地分別,你陪伴著的,是我從前的夫君。紫奧城,是我記憶的禁地。是你聽見了什麼,看見了什麼,還是你心底,有隱隱的和我一般難以言說的擔憂。
八張機,迴文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行行讀遍,懨懨無語,不忍更尋思。
閒來的時候,我翻看了蘇若蘭的《迴文詩》,字字句句的心血,都是她對丈夫竇滔的四年。我自愧沒有這樣好的才情,只能帶著對她的明白,黯然無語。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別離。從頭到底,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玄清,當你寄來這《九張機》時,已經時第二十七天了。你還沒有回來,只說從頭到底,心只一思。
我如何不明白呢?我心如君心,都是一樣的。
在我提筆要回應的一瞬間,熟悉的擁抱從我身後緩緩攏住我。我抱膝,蜷縮著身體倚在你懷裡。
“清,”我嘆息著道,“我幾乎是看著星沉月落,整夜整夜思念著你。可惜,你能一直這樣來看我。”
“我也是。”他的提問沉沉地包圍著我,“皇兄的病已經見好了。”他吻一吻我的耳垂,“嬛兒,陪我走一走吧。”
已然是秋天了,秋光亦是明媚如斯,我與他攜手緩緩而行。
絨絨長草間,零星盛放在山野裡的秋杜鵑,深紅、淺紅、淡紫或白,是一道最明媚的秋景。“子規魂所變,朵朵似燕支;血點留雙瓣,啼痕漬萬枝。秋杜鵑,是傷心的花朵啊。”玄清低低嘆息一句,恰巧有杜鵑鳥從枝頭輕盈的飛過,聲聲杜鵑,是悲慼的啼鳴。
我握著他的掌心,輕聲道:“是聽見了什麼,還是看見了什麼?這一回從宮裡出來,我覺得你總是怏怏不樂。”
他湖水色的衣袍有簡潔的線條,被帶著花香的風輕柔捲起,“傅婕妤死了。”
“傅婕妤?”
“去歲選秀,傅婕妤是最出挑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