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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行人群的腳步慢了下來,口號聲也越來越低。
混在其中的情報人員暗地裡鬆了口氣,雖然和計劃不一樣,但總算是沒讓這群人衝到展部長的家門前。否則他們各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領頭的一個青年卻在此時高呼:“陶老為何阻攔我等?莫非想要包庇國賊?!”
“陶某醉心教育四十餘年,自以為有所成,不想卻大錯特錯。”陶德佑的話聲並不高,卻仿似一把重錘,每一個字落下,都能撼動人心,“何謂教育?何謂學習?何謂做人?諸君可否教我?”
“陶先生……”
“教育,在於立人,學習,是為做人。”陶德佑漸漸提高了聲音,“諸君可否告知陶某,何為立人,何為做人?似諸君這般,大喊他國萬歲,不問青紅皂白,只經微言挑-動便與官員定罪?”
“沒有!”青年反駁道:“我們只是為了懲治國賊!”
青年的話引起了遊行人群的共鳴,口號聲再次響起。
“國賊?誰是國賊?!”陶老的聲音倏地嚴厲,“不與德國宣戰,便是國賊?!不合你們心意,便是國賊?!陶某亦不贊成貿然對德宣戰,在爾等眼中,老夫亦是國賊?!”
這番話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靜。
陶德佑當真被激怒了,面對這些熱血青年,老人有心痛,也有無奈,這些年輕人,即便是學業上佼佼者,其他方面卻反如稚兒。
可嘆,可恨!
最可恨者,唯其中挑釁滋事之人,用心險毒,該殺!
這時,展府的大門突然開啟,樓大總統和展長青接連走出,展長青幾步搶到陶德佑跟前,深深鞠躬,“陶老受累,長青慚愧。”
樓大總統則三兩步走到學生跟前,很多人只在報紙和《名人》上看到過他的照片,如今面對面,只覺一股殺伐之氣迎面撲來,剛剛叫囂得最厲害的幾個青年,臉色也是一變。
他們並不知道樓盛豐也在展家,若沒有受到阻攔,闖了進去,非但無法達成目的,反而會弄巧成拙!
多家報社的記者也匆匆趕來,被遊行人群堵住街尾,車子太慢,記者們只能扛起箱子撒丫子跑,對於這個時代的記者來說,體力可是相當重要的。
各所學堂裡的校長,先生也6續趕到,他們開始勸說學生,希望大家散去。
學生們卻留在原地不肯走,他們或許不再如之前激動,卻固執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領頭的幾個青年,更是對著展長青大罵國賊,甚至還汙衊他同德國人勾結。
“展某與德國人勾結?”展長青朗然一笑,“展某所行諸事,無愧於國家,無愧於民族,無愧於天地!國賊二字,展某不敢當!”
樓大總統開口道:“樓盛豐曾於萬民前發誓,為國為民,振我華夏,必不會自食其言。外戰乃是國事,需遞交國會,樓某身為總統,且不可自作主張,何況外交部長?”
“當真?”
樓大總統這番話一出,許多人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的確,華夏如今為民主共和國,非一人--獨--裁,此等大事,自然要經國會商討。領頭的幾個青年察覺出不對,遞交國會?不過是藉口!北六省對外作戰,哪次遞交了國會?
一個青年剛要開口,腰間卻被槍口抵住,側過頭,一張清秀的娃娃臉正對他笑,“同學,麻煩安靜點,大總統正在講話,你出聲我就聽不清了。”
和他遇到相同情況的,還有之前就被盯住的五六個人。
情報局早就懷疑京城裡有不少外國勢力埋下的釘子,這次撈到了幾條不大不小的魚,收穫算不上多,卻也不少。
交差沒問題,想立功,就得在這幾個人身上再努力了……幾個被槍抵住的青年同時後頸一涼,背後冒出了冷汗。
樓大總統的講話不長,聚集到街上的人卻越來越多,許多沒有參加遊行的學生和進步人士也紛紛趕來。
一名報社記者想往前湊一湊,聽得清楚些,不想卻被擠到了人群后方,剛喊了一句“我是記者”,就聽身邊的人苦笑,“老兄,別叫了,我也是。”
轉頭一看,這位的鞋子都被踩掉了一隻。
講話之後,樓大總統還接連回答了許多青年學生提出的問題,氣氛從最初的劍拔弩張,變得異常平和,大有在街上開一場“總統新聞釋出會”的架勢。
天色漸晚,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過來,樓夫人搖下車窗,看了一眼窗外,對坐在一旁的樓二少說道:“睿兒,和娘出去好不好?”
樓二少也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