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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自鳴鐘,九點一刻,比起以往,今天算是起得早的。果然人的適應力是無窮的,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哪怕他被樓少帥折騰一晚上,也照樣能在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前提是,樓少帥不會想在早上再折騰他一回。
用過了早餐,李謹言去見樓夫人,這幾天他大概會很忙,李家和工廠要兩頭跑,家裡的一些事恐怕會顧不上。
“不用擔心,有我在呢。”樓夫人擺擺手,“就只有睿兒的百日宴,到時我讓你姨媽來幫忙就是了。”
樓二少的大名終於定下來了,泰山大人的親筆信一出,樓大帥抗——議也沒用。當得知樓二少被冠名樓睿之後,李謹言也為樓二少感到高興,不用被人叫山炮了,可喜可賀。
接下來的幾天,李謹言果真忙得像個陀螺一樣。忙歸忙,倒也不乏有好事發生,最讓李謹言高興的是,在幫喬樂山解決了缺少實驗物件這一“小問題”之後,青黴素的研製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李,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喬樂山將李謹言拉到一邊,避開那幾個正拿著實驗報告,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助手,用生硬的國語摻雜著英文,儘量清楚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你說,想引薦一個朋友給我,他也是個化學家?”
“對。”喬樂山點頭,“他的能力很強。只是性格有些古怪。”
喬樂山一邊說,一邊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有些微妙,但他很快拋開了這種感覺。
“我需要幫手。”喬樂山聳了聳肩膀,“這些助手的能力遠遠不夠。”
雖然他拿著比別人高几倍的薪水,但負擔的工作也是與他的薪水成正比的。這些實驗室的助手在其他方面都沒有問題,唯一的缺點,就是隻能做“助手”。因此,他需要一個能和自己站在同等位置的幫手,這樣,在實驗中遇到難題的時候,才不會只能自己撓頭。
“我知道了。”李謹言說道:“這件事我要先和少帥商量,實驗室關係有多大你也清楚。”
喬樂山表示理解,不過他告訴李謹言,樓少帥和丁肇認識,只是兩人不太合拍。
“怎麼說?”
“這個,你親眼見到丁肇就能明白了。”喬樂山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所以,老闆,就當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你難道不想見到樓變臉嗎?”
李謹言:“……”說實話,他真不想。讓一頭老虎變臉,是好事嗎?
民國五年,公曆1913年1月29日,在床上躺了幾天之後,李老太爺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在彌留之際,李老太爺彷彿迴光返照一般睜開了眼睛,嘴唇也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離他最近的老太太俯下——身,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嘴邊,聽清他吐出的幾個字之後,臉色變也未變,只低聲說道:“你安心去吧,活人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若是死了,正好你們父子祖孫在下邊團聚。”
老太太的聲音壓得極低,除了李老太爺,沒有第三個人聽到。
李老太爺的眼睛瞪得極大,喉嚨裡發出了嗬嗬的聲音,在不甘心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天恰好是小年,七天後就是除夕,老太爺的後事早就開始準備,棺木壽衣都是現成的,請人看過日子之後,老太太做主,免去停靈七天,趕在2月3日,農曆十二月二十八這天下葬。
另外讓李三老爺親自去和沈家說一聲,錦書要為李老太爺守孝,出嫁的日子得再等一年。遇上這種事,沈家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李老太爺的事情出得太突然,誰也沒辦法預料。
李三老爺和三夫人離開後,老太太把屋子裡的丫頭都遣出去,獨自靠坐在床邊,神色間突然變得有些茫然。自她十五歲嫁進李家,幾十年過來,就像是踩在刀口一樣。大事精明小事糊塗的公公,嚴厲的婆婆,和長輩房裡人私-通的丈夫,親手撫養長大卻害得親子絕後的庶子……
如今,這一切都算是有了結果。
深深嘆了口氣,現在就只剩下錦書那件事了。李蘊糊塗了一輩子,臨死倒是做了件好事,至少能讓她再把錦書多留一年,一年的時間,怎麼也能想辦法把她的性子扳過來。
至於錦畫,或許該和謹言說說,給這孩子找個好點的人家,比起錦書,這孩子好歹算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