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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裡的第四份工作,老闆在會餐的時候,仗著酒意摸了一下她的大腿,她縱然穿著厚厚的褲襪,也感到了莫大的恥辱,於是很有骨氣地站起來,啪地就扇了老男人一耳光,雄赳赳地走出門去。
路過廣州友誼商場的時候,她一口氣買了一件大衣兩雙鞋子。刷卡的時候像錢多得用不完的富二代。
斯小敏不止一次地說過:“小想,你到省城來吧。老是窩在那小地方有什麼意思?錢也賺不到幾個。”
通常令小想總是嘴裡嚼著零食回答:“嗯,你遊你的海,我蹚我的河。別管我。”
令小想自以為是個胸無大志的女人,近兩年最大的夢想不過是相逢一個合適的結婚物件。城市不大不小,適合養兒育女。斯小敏曾鄙視她說:“你簡直就是一個小市民。”
不確定在什麼時候,也許白天,也許晚上,也許凌晨,斯小敏會很突然地打來電話。有時候乾脆利落幾句話就說完了,有時候又醉意十足,口齒模糊,說一大堆亂七八糟的。
她和令小想說得最多的就是她的理想: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買一套樓中樓,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店鋪,店鋪裡要有一臺自動麻將機。早晨十點以後才起床,然後到店鋪逛逛,樂不可支地看店員小妹們收錢收到手軟,午後開始邀人打麻將,贏錢贏到膩,傍晚在健身房打發兩個小時,晚上八點以後去學校接孩子,剩下的時間全屬於孩子——假如有孩子的話。
聽得令小想也十分嚮往。
後來她問:“老公呢?老公怎麼辦?”
斯小敏怔了一下才答:“嗯,要老公幹嗎?我有孩子就夠了。”
回憶怎麼能如此清晰?令小想側側身子,試圖使自己坐得舒服點。
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嘔吐聲。即便是耳邊響著音樂,那嘔吐聲還是清晰地傳到了令小想的耳裡。胸腔中一陣酸味上湧,她也忍不住乾嘔起來。
很突然地,身側遞過來一瓶水。她側側頭,匆忙間看到是身邊座位上的男孩,她抓過水,說:“謝謝。”
喝了水,男孩又遞過來一塊洗得很乾淨的薑片,她有點疑惑,男孩解釋說:“用這個在太陽穴上擦擦,會舒服很多。”
她不理他,疲倦地閉上眼。一個小屁孩,就一瓶水,這就搭訕上來了?哪有這麼容易。再說了,令小想向來對小鬼不感冒。
突然間,額上一陣刺疼,她霍地睜開眼,只見男孩手裡拿著薑片,擅作主張地往她額上擦。她厲聲喝道:“喂!”
男孩嚇了一跳,眼神很無辜地看著她:“是不是舒服一點兒了?”
她不耐煩地開啟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再次閉上眼睛。
只聽得男孩說:“姐姐不舒服了就叫我哦。”
令小想在心裡呻吟一聲。
男孩湊過來,令小想幾乎感覺得到他逼近的溫熱氣息:“姐姐叫什麼名字?”
令小想側過頭。
男孩說:“姐姐好像不太愛說話。這樣可不好,孤單的人往往都是因為不愛說話。”
令小想忍無可忍,再度睜開眼,冷冷地說:“再吵就割了你喉嚨。”她順手從包裡摸出一把水果刀。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斯小敏之死(3)
男孩看她一眼,小聲嘀咕:“好凶狠的姐姐。”
他伸手取下令小想的一隻耳塞,泰然自若地塞到自己耳朵裡。
令小想吃了一驚,正要發作,男孩笑起來:“呀,十年難得同車乘嘛。一塊兒聽,不然我會很嘮叨的。你也不想那樣,是吧。”
令小想再愁苦也禁不住有點哭笑不得。她多看了他兩眼,這才發現男孩長得很好看。額前搭著劉海兒,有點像她剛剛看完的那部韓劇中的男主角。鑑於他的美色,她決定算了。
她重新閉上眼。這時候她才覺得,其實有個人在身邊插科打諢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情。這樣,她可以暫時地不用想起斯小敏。
肚子隱隱作痛起來,胃仍然翻滾著,她緊緊地皺著眉。再動聽的音樂也不能讓她感覺舒服一點兒,是誰說音樂可以療傷的,簡直就是屁話。
一隻手掌覆在了她額上,然後,應該是那薑片,又在她額邊來回摩挲了。她沒有力氣再反抗,且在這樣的折騰下,她好像好受了點兒,因而便默默地算是認同了他的做法。
她睡著了。
夢裡看到了斯小敏。她十五歲就擅自跑到美髮店,燙了一個驚世駭俗的黃色大波浪,回到家裡被奶奶提著掃帚攆了大半條街。奶奶時年六十五歲,是個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