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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鳳藻宮。
西暖閣內,一個圓敦敦的中年男子,不無埋怨的看著尹皇后道:“好端端的,非說鳳體有恙,急乎乎的招我和子瑜過來,一路上緊趕慢趕,子瑜也急的快要落淚,如今倒好,你連個磕巴都沒有,這不是純粹涮人頑麼?”
尹皇后鳳眸淡淡掃了這中年男子一眼,而後對著他身旁,一個十四五歲,揹著個藥箱的女孩子招了招手,笑道:“到底子瑜疼本宮這個姑母,不似那起子沒良心的,巴不得我摔個大跟頭,磕一腦門血。”
這名少女,就是尹皇后的侄女兒,尹家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
只見她一柄銀蓮琉璃桃紋丁香步搖簪於三千青絲間,穿著月白色銀絲繡五色茶花衣,腳踩一雙月牙彈墨蜀錦宮妃鞋。
眉若遠山,眸顰秋水。
然而這般美色,讓人初見此女時,也易被忽略了去。
只因女孩那一身清靜氣,讓人見之而心安,可忘俗。
雖口不能言,然這世間的一切嘈雜,似都難在她眼中蕩起漣漪。
搭在肩頭的醫箱,握在手中的肩帶,行進中走出的每一步,都平實而寧靜。
不玄,不仙,卻也讓人不忍相擾。
若非要用甚麼詞來形容她,那肯定用不到甚麼花容月貌。
她就好似一段歲月,靜靜的流淌著,又於輕默間,悄然而去。
不會,也不願去驚擾世人。
尹皇后握住她的手,眼中百般憐愛,便是對上天家的公主,皇子皇孫,她都不曾如此寵溺過。
尹子瑜被握住了左手,便伸出右手,輕輕搭在尹皇后的手腕間,傾聽了片刻後,對尹皇后淺淺一笑,又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尹皇后滿臉含笑的拉著她的手腕,讓她挨著自己身邊坐下,然後對中年男子,也就是尹子瑜的父親,尹皇后的胞弟尹朝道:“你也別一萬個不樂意的模樣,要不是為了子瑜的事,你當本宮願意見你?”
尹朝初未反應過來,待看到尹皇后百般愛憐的撫著尹子瑜肩頭髮梢時,才陡然醒悟過來,第一反應竟是皺眉大聲道:“找著合適的人家了?不可能!娘娘……二姐,我可跟你說,你莫要糊弄我這當弟弟的。子瑜是我的命根子,我就不信還有誰家能配得上我閨女!你要是找哪個王八家族,到頭來苦了子瑜,我可是不依……我到祖宗墳頭上去哭墳去!”
“放肆!”
尹皇后柳眉倒豎,大怒喝道:“那你莫來尋我,你自己去尋好人家罷!等你尋到了,我也如你這般說!”
尹朝還是有些怕這個親姊的,冷靜下來後起身嘿嘿笑道:“哎喲,皇后娘娘息怒,小臣這廂給你磕頭了,你就當我是放屁行了吧!”
皇后拿這個親弟也沒法子,眼睛掃了一圈,見周遭都是信得過的宮人,這才沒好氣的啐了口,教訓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國舅爺的德性!就沒見過你這樣尋姑爺的,我還沒開口是哪一家,你倒先不放心起來,胡亂攀咬!”
說罷,又回頭看向尹子瑜,總覺得這麼個混帳弟弟,應該生不出這樣的女兒才是。
尹子瑜卻是靜靜的開啟藥箱,從藥箱右側拿出一張紙箋來,又取了一支開藥方的小狼毫,蘸了點墨,在紙箋上寫道:
姑母,子瑜口不能言,不宜出閣,若家中不容,可否入宮為宮中司藥,侍奉姑母安康。
字如其人,娟秀如山澗清溪。
尹皇后看著她即便求人時,亦是嫻靜的溫潤眼眸,笑道:“子瑜,姑母這個皇后說過許多不作數的話,獨獨跟你這丫頭,從無虛言。你看這樣如何,過兩日,便是你祖母的壽辰。因不是整壽,就不大肆操辦了。除了尹家人和你幾個表兄外,尹家不請外客,單把榮國太夫人和寧國府襲一等侯賈薔請來。你親自相看相看,若是你果真厭棄,姑母再不多言,如何?好孩子,你是個明白人,咱們女兒家,一輩子總要尋個好人託付了,才算穩妥啊!是不是?即便入宮當司藥,姑母也護不得你一輩子啊。”
“等等!”
若是先前作惱還有些故意耍鬧頑笑的成分,尹朝此刻卻真有些惱了,看著尹皇后道:“娘娘,寧國府襲一等侯賈薔?”
尹皇后點頭笑道:“就是他,你也知道?無論家世、模樣還是……”
話沒說完,再次被尹朝打斷,只聽他一迭聲道:“等等等等等……寧國府裡的那位侯爺,為了配合他岳父老子追繳清空,今兒個從鎮國公府、理國公府拉了幾大車家當去變賣,此事如今鬧的沸沸揚揚,整個神京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