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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地後面最深處,是一片傾斜的土坡,戴倫走到土坡上,扭頭看了看,見沒人跟過來,便迅趕了幾步,繞過幾棵大樹,雜草叢中有一個木板的蓋門,將門兒掀開,一行土階便顯露出來。戴倫揹著那大包袱便走了下去。這是菜窖,冬天藏擱鮮菜的地方,如今才到八月初天氣,地窖還閒置著不曾用過。
戴倫從牆洞裡摸出一根蠟燭點燃,又從另一邊牆上取下燈籠,將蠟燭安好,提著燈籠繼續往裡走,裡邊是一排排的架子,牆角堆著雜物和幾具梯子,有股陳腐的味道。地窖上邊有通風道,也有陽光灑下,不過太昏暗了些。走到深處,戴倫又回頭看了看,便在牆上輕輕地叩了三聲,兩長一短。
聽那動靜,這面牆是木板隔的,戴倫敲了敲牆板,靜候片刻,牆上吱呀一聲開了一道小門,裡邊閃出一個精壯的漢子:“老戴。”
戴倫把包袱遞過去,小聲道:“一切太平,裡邊還有什麼需要的……”
他剛說到這兒,一個青袍人便從裡邊鑽了出來,憤怒地道:“這樣的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再也熬不下去了,你們什麼時候送我們走?”
這人中等身材,有些福,重瞳炮齒,可是雖然髻凌亂,衣著尋常,可是氣度猶自不凡,正是趙光義眾裡尋他千百度、連作夢都牽掛著他下落的江南國主李煜。
戴倫陪笑道:“對不住,現在還不成,這了您的安全,您還得在這兒住下去,風聲已經小多了,可是你們這麼多人,就算分批上路,也太乍眼了些,再過上一個月,那時就安全多了。”
“一個月?還要一個月?”李煜大怒:“整日價就是粳頭、鹹菜,寢具又髒又潮,還沒有酒喝,一天到晚的不見天日,生生逼瘋了人,我不是你們的囚犯,怎麼可以如此待我?”
戴倫脾氣倒好,嘿嘿笑道:“您多包涵,我們也是沒有法子啊,這個地方不全是我的人,為了避免洩露訊息,小人只好去外面買些粳頭鹹菜,想吃珍暖美味,現在可不成……”
李煜怒道:“這個地方不是人呆的,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要出去……”
“官人,這半個月我們都熬過來了,還怕再撐一個月麼?”小周後忽然也從裡邊閃了出來,布衣釵裙,素顏如畫,這個地方個人清潔、梳洗打扮都不方便,可是儘管如此,她的頭仍是梳得一絲不亂,儘量保持著整潔的儀容,她看著李煜,黛眉微蹙地道:“徐大人的老母七旬的高齡,蕭大人的孫兒才剛剛四歲,俱都不見一句牢騷,徐大人生了病,也只是苦苦撐著,就連這位帶我們出來的唐壯士,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整天待在這兒?這麼半人都能忍耐得住,還不都是為了官人,官人就不能為大家忍耐一下嗎?不需要你臥薪嚐膽,只走過上一段苦日子,有什麼捱不得的?”
這時徐鑽和蕭儼也趕了出來,徐鏤咳嗽著,與蕭儼好一通勸解,過了脾氣的李煜才悻悻地回了裡間,待門口靜下來,戴倫嘴一撇,輕輕冷笑一聲道:“看緊了他,可莫要讓他搞出甚麼事兒來,這一位,””哼哼!”
那姓唐的漢子呵呵笑道:“不要緊,他哪天不牢騷,真要出去被人捉個正著,那他連違命侯都做不成了,其中利害他也是曉得,只不討從小錦衣玉食,人家身嬌肉貴的人物,過不得這樣的日子,胡亂些牢騷,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戴倫拉著那唐姓漢子,兩人走遠了些,又低低說了番話,戴倫便提著燈籠繞過一排排木架向外走去,唐姓漢子站在昏暗的光線下,抬頭看了看天窗,目中閃過一抹詭禍的神色,轉過身,像只狸貓兒似的,輕輕巧巧地走回暗房,一切重歸於沉寂……
又是半個月過去了,趙光義的煩心事一件都沒有解決,最讓他煩躁不安的是李煜的下落始終沒有一點珠絲馬跡,皇城司打聽的結果,唐國故地已經在風傳國主未死,且悄然潛返江南,要重召舊部,東山再起,趙光義放心不下,派了潘美去金陵城坐鎮,又讓吳越王錢俶和剛剛獻土歸降的平海軍節度使陳洪進各調一支人馬入江南,聽從潘美調遣,同時為了安撫陳洪進,又加封他為武寧軍節度使,同平章事。
與此同時派出大批細作密探入江南,搜尋李煜的下落。
這一日,他剛剛結束了朝會回到文德殿,吃了些點心,喝了杯茶,拿起奏章正要批閱,皇城司的一位幹當官便到了:“官家,夏州傳來緊急訊息。”
趙光義聞聲一震,連忙摞下奏章道:“取來我看。”
那位幹當官忙將密信雙手呈上,趙光義展開仔細看過,不禁哈哈大笑,多日的愁雲頓時散了一半,這封密信上說,夏州李光睿得知楊浩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