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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必堅持要帶上你和仲寓?帶上我們一家人也就罷了,他又何必要我們帶上徐鉉、蕭儼,儘可能多的忠於唐室之人?這種種作為,是一個貪戀女色的人做得出來的麼?
李煜微微蹙起了眉,他雖然不理政事,整日耽於詩文玩樂,但是畢竟曾做過一國之君,經手過許多國家大事,而且林虎子那般忠義無雙的直臣,就因為一幅肖像那麼簡單的計策,就被他中計殺了,此人可謂極為多疑。
方才他只是妒火中燒,滿腦門子想的都是又要換一頂綠帽子截了,被小周後這一指責,才想起其中諸多疑點確實大可推敲,他沉吟良久,目中漸漸放出光來,驚喜地道:“楊浩有反心!”“你說甚麼?”“一定是這樣!”
李煜越想越對,很篤定地道:“楊浩位至橫山節度使,坐擁西北一州之地,縱橫於諸藩之間,官家是鞭長莫及的,李光睿、楊崇訓、折御勳三人名為宋臣,實則是一路諸侯,楊浩豈有不想起而效之的心意?他縱然沒有奪取中原之意,必也存了割據西域的志向,他要救我離開,還讓我帶上忠於唐室的臣子,莫非……莫非他想扶我復辟,重振唐室?
李煜越想越是興奮,“如今蜀國有人聚兵十萬舉旗造反,朝廷圍剿頗費氣力,這時候如果我能號召舊部,東山再起,到那時蜀地亂了,江南也亂了,楊浩在西北就能一身輕鬆,大展拳腳,他想利用我,他是因為我……才要救我們一家人離開。”小周後結結巴巴地道:“楊……楊浩有這樣大的野心?”
李煜喜不自勝地道:“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他要利用我,我何嘗不可利用他。嘿!一旦離了這牢籠,說不定我真有機會光復唐國,再蒞帝王。”
說到這兒,他又患得患失起來,緊張地看著小周後道:“女英,你說……他……他真的把握把咱們從汴梁城送走麼?他如今遠在西北,有兵有地,一旦事敗,大不了與官家公開翻臉,可我們要是事機敗露,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呀。”
小周後恨恨地道,“那我們就老老實實留在汴梁?你甘心叫我受趙光義之辱?”
“自然不肯!”一想到自己有機會重新做皇帝,李煜激動的雙腿直打擺子,那帝王尊嚴也恢復了些,立即毫不猶豫地道,隨即卻又擔心起來:“可……你說我還有機會麼?肯追隨我的舊臣所剩無幾,江南已被宋軍佔據。朕……我……”
說到這裡,他忽然熱淚滾滾,哽咽道:“恨只恨,當初不辨忠奸,寵信張洎、皇甫繼勳之流,誤殺林仁肇、潘佑、李平這些忠臣、賢臣啊,若是當初宋人兵臨城下時,朕聽陳喬忠言,死守金陵城,仗我六萬精兵,可用二十年之存糧,靜待勤王之師、忠君之百姓群起響應,豈會落得如此下場。如今再想重招舊部,恐怕前路險阻重重,終難成事啊。”
李煜淚水漣漸,越想越傷心,小周後卻驚奇地張大了眼睛,李煜不同於常人的多愁善感,喜怒無常的個性,在蒙著一層帝王薄紗的時候,在她心中也得到了美化,只覺這是一個不同於古往今來所有帝王的皇帝,是一個性情中人的表現,如今看來,卻是令人怒不可遏,他畏畏尾一至於廝,哪有半點英雄血性?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他居然在想……,當真是迥異於常人。
小周後額頭青筋砰砰地跳了幾下,咬著牙道:,“我只問你,你走還是不走呢?”
李煜遲疑半晌,把腳狠狠一跺,狠道:“如今生不如死,有何樂趣可言?便豁出去,走了吧。”
小周後大喜道:“好,那你聽我之計,咱們如此這般,使個名義,邀徐鉉、蕭儼偕其家人過府飲宴,其他舊臣,也儘可招攬,但是……若有一絲不可靠的,那也萬萬不可相召,以免壞了大事!”
宋皇后如今已搬離了皇后的居處,住在宮中一處偏殿裡,這處偏殿平時少有人住,維修也不及時,裡面的每件自然差了許多。在她搬來之前,這裡做過簡單的整修,如今宮殿中還飄著一股油漆味兒,混合著潮溼的黴氣,十分難聞。宋皇后躺在榻上,花容慘淡,兩眼無神。
趙德昭、趙德芳、永慶公主三人圍擾在她榻邊,如今身邊的使喚人少了,那些宮人內侍侍候這麼一位皇后毫無油水可言,雖說奉了內侍都知顧若離所命,有暗中監視她的使命,到底不情不願,所以被永慶一趕,正好下去歇息,母子四人這才得以單獨相處,說上幾句知心話。
趙德昭紅著眼睛道:“二叔已對我們起了疑心,如今我貌似自由,實則已被軟禁,不管到哪兒,都有二叔的人跟著。與娘娘、德芳和永慶妹子彼此之間更難有機會相見,若非娘娘生了重病,我還沒有機會與你們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