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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劉遇中軍聽到叫聲,還當是生了營嘯,一個指揮領著三百多兵倉惶跑來,一邊跑一邊叫:“放下兵器,各自回營,叫嚷驚慌者格殺勿論。”
營嘯一般是因為一名士兵作了惡夢,或者疑神疑鬼,看到什麼村影野獸便以為敵軍襲營引起的混亂。軍營之中一旦在夜間生這種渾亂,驚慌的情緒很快就會蔓延全營,將官控制不了如癲似狂計程車兵,士兵們就會自相殘殺起來,哪怕是軍紀十分嚴明的軍隊,一旦生營嘯,後果也十分可怕。
這在現代軍隊中,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可在古代艱苦的戰爭條件下,這種讓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卻並不希罕。所以軍中對營嘯者處置十分嚴厲,將官當機立斷,斬殺幾十名士兵以控制事態是很尋常的一件事。
那一路彈壓營嘯的軍隊剛剛衝到四處火起的右營,就見折家大營中衝過好多人來,一個個持刀舉槍,喊打喊殺,後邊影影綽綽也不知還有多少人馬,而自己一方那些幸而未死的傷兵東滾西爬,卻不像是生了營嘯,不禁呆在那兒。
這時那些驚魂未定的傷兵見自家援軍到了,立即指著折家大營衝過來的人叫道:“折家反了,折家反了,襲我軍營,刺殺皇上,快快殺了他們,快快護住大帥。”
那些剛剛趕到計程車兵哪知其中底細,自家袍澤兄弟言之鑿鑿,信誓旦旦,那還有不相信的道理。再者說,他們這些時日奮勇攻城,可折家軍卻以保薦實力為主,攻城時虛張聲勢的多,真刀真槍的少,他們本來就一腔憤懣,這時再見折家竟然反了,當真是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當下射箭的射箭,拔刀的拔刀,高呼著“殺光折家叛逆”的口號便猛撲上去。
追過來的折家士兵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砍倒了許多人,他們這些兵比禁軍還要刻悍,豈肯坐以待斃,再說折家對中原政權一向是陽奉陰違,實際上自成一派,彼此間早就是矛盾重重。上層人物的顧忌還多一些,下面計程車兵早就是水火不相容,誰看誰都不順眼,這從當初廣原城程世雄的兵將對待朝廷官員的態度上就可見一斑。
而上層官員也有意縱容,免得雙方士兵接觸太近,因此雙方嫌隙日深,如今自家兄弟被砍倒了多人,對面的人又叫囂著殺光折家軍,哪還有許多顧忌口這些大頭兵想的可沒那麼多,當下挺身就上,雙方大打出手。混戰在一起,這可是比營嘯更難控制的局面,到了這一步,就算青天白日的也無法控制局面了,何況是潑天大霧,一場大混戰登時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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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的軍營也遇到了同樣的事,他的營盤挨著潘美的營盤,也有一路奇兵突然龔營,趁人不備砍倒了十幾個人便倉惶逃去,楊浩的部下軍紀比折家軍還差,那些江洋大盜、西域浪人本來就是些無事生非的主兒,平常各路將官約束著,排好的陣形,依著號令進退作戰倒還有模有樣,可是這樣的大霧,突然遇到襲擊,將校們又無法看清各自的所部,那些驕兵悍將的個人英雄主義立即膨脹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一聽說潘美的軍隊要滅了楊家軍,許多強浪人出身計程車兵穿著小衣內褲、甚至光著屁股就衝出了營帳,嗷嗷叫著便撲向潘美的大營。
“元帥,元帥!”
曹玉廣只來得及穿好衣服,髻還沒來得及挽起,便跌跌撞撞衝進楊浩的營帳,到了帳中,只見帳中空空,曹玉廣慌忙又跑出來,順手抓住一名從身旁跑過計程車兵,喝問道:“元帥現在何處?”
那兵暈頭轉向,一時也認不出曹玉廣的身份,只看他穿著打扮像位大井,便咋唬道:“宋軍陰險,欲滅我軍,楊大帥在哪?”
曹玉廣一呆,沒好氣地放了那兵,聽聽右側廝殺聲最近最響,便匆忙奔去。
右側陣前,楊浩提著劍,帶著穆羽等一眾親兵已然衝到陣前,因為那路突如其來的兵馬是先襲楊浩大營,然後引著他們衝向潘美的軍營,所以有一些老成持重計程車兵還都堅守在原地,這些士兵大多都是都頭、押班、虞候、指揮一類的小官,是楊浩在蘆州時就訓練成熟的戰士,可如今他們的兵早就跟捕了馬蜂窩似的殺到潘美營中去了。
楊浩聽他們匆匆說明情況,眉頭一皺,頓時驚覺情形有疑,如果說他西北三藩生了一顆潑天的膽子,妄想刺殺趙光義,至少還有幾分可能,可是趙光義攻城未下,以帝王至尊不教而誅,襲殺奉詔而來的藩軍?斷不可能。如果他幹出如此失心瘋的事來,他還如何號令天下?如何取信萬民?
此事有詐!恐有奸人從中施計。
這是楊浩得出的唯一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