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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離開丁府,兩不相干。如今……只剩下半個月了。丁浩不敢保證,半個月內,一定做到大少爺相托的事情。”
丁承宗毫無詫色,似是早知丁浩心意似的,他沉默半晌,才道:“何處不可立業?你為什麼一定要離開?這個年紀,做到管事,在丁家你已經是一個異數,還不滿足麼?”
丁浩淡淡笑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的處境如何尷尬,大少爺難道不知道?”
丁承宗目光忽地銳利起來:“如果……你的處境會有改變呢?”
丁浩神色攸地一動,丁承宗性情沉穩,人情練達,絕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丁庭訓改了主意,想要認回我?可我……我還是那個丁浩麼?
丁浩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慢慢搖了搖頭:“大少爺,你對我的賞識和情誼,丁浩只能放在心裡了。丁浩雖是一個家僕下人,卻也自有我的志向。況且,我曾答應人家,一旦脫身,便去攘助,我……是一定要走的。”
“丁浩,丁家大院的一些糾葛和困難,放到外面去,或許根本不算什麼。外面的困難或許會更多百倍,如果你覺得在這裡放不開手腳,那麼你就算出去,一樣一事無成。”
丁浩微笑道:“大少爺,丁浩不是放不開手腳,而是厭煩了這個活了二十年的小天地,外面的風雨或許更大,可我想去闖一闖。這樣,等我遲暮之年,才不會心存遺憾。”
“年輕人大多有雄心壯志,可是得以展翅高飛的能有幾人?大多不過是折戟沉沙,斷翼潦倒。”
“至少,試過了才不會後悔。”
丁承宗輕輕一嘆,道:“這樣吧,你的話,我再考慮考慮,我的話,你也不妨再想想。我說的這樁事,你還是先辦著,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有些事,我現在不方便向你透露太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朝廷盯的是豬頭巷、盯的是徐慕塵。徐慕塵這個人,當年對我丁家助力甚大,也一向甚得父親倚重。可是這些年來,他在外面結交私黨、中飽私囊,幾乎已把那豬頭巷當成了他自己的產業,更利用他是我丁家結交官府的牽頭人身份,冒我丁家之名幹了許多事情,其中大多不合律法。
你上次的懷疑沒有錯,父親之所以不允許你再查下去,並非沒有懷疑,只是這徐穆塵拿捏了丁家許多把柄,他雖如丁家身上的一顆毒瘤,要想除去,卻是忌憚太多,竟爾奈何他不得。居上位者,切勿有太多**操於下人之手,否則早晚必受其制,畢竟……再忠心的人,如果有機會,他也不想久居人下,你今後做事,這一點不得不牢記心頭。此去,有些事你自己不方便走動的,可以告訴那裡負責灑掃的柳婆婆。”
丁浩一奇:“柳婆婆?她是大少爺安插在豬頭巷的眼線?”
丁承宗正要說話,障子門兒輕輕拉開,陸少夫人手中捧著一隻淡玉色的瓷碗姍姍走了進來,環璀叮噹,步姿優美。
丁浩忙欠身道:“少夫人。”
“你坐你的。”陸少夫人向他嫣然一笑,將藥碗捧到丁承宗面前,柔聲道:“官人,該吃藥了。”
丁浩道:“大少爺現在還在服藥,可還是薛良取藥?”
丁承宗抿了口藥,說道:“嗯,都是一早由他入城取藥,偶爾才差遣別人去。薛良憨厚,辦事卻也穩妥。”
“官人,先服了藥吧,蘭兒剛熱過的,若是涼了,更難入口。”
“嗯。”丁承宗不再說話,舉起藥碗喝藥,陸少夫人舉起纖纖玉指,輕掠鬢邊秀髮,一雙明媚的眼睛與丁浩眼神一碰,向他啟齒一笑。
丁承宗皺著眉喝了藥,又取水漱了口,這才拿起一方雪白的絲帕輕輕拭著唇邊,輕輕地道:“該說的,我已說給你聽,你儘快著手去辦吧。其實在我心中,你的去留才是頭等大事。不過……這件事,我們回頭再好好聊過。”
“是,那丁浩告辭了。”
待丁浩退出去,陸少夫人柔聲問道:“官人,還是勸不動他?”
丁承宗搖頭苦笑:“揹負青天,放眼天下,小鷹展翅,豈戀一巢?我還是不死心吶,丁浩心意已決,很難說服。如今,只有看父親怎麼想了,如果他能解開心結,那麼……就容易的多了。不管怎麼樣,他身上都流著我丁家的血脈,只要父親點頭,很容易就能說服楊氏,丁浩誠孝,如果他的老孃堅決要他留下,未嘗不能把他挽留。就只怕……父親心障難除啊。”
陸少夫人嘆了口氣,膝行到他身後,半跪著為他按摩肩膀,幽幽地道:“官人操心勞力,全是為了丁家,相信公公總會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