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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教書先生的爹爹自幼的教誨、那琅琅上口倒背如流的《女誡》、那蠻橫婆婆一貫的威壓、那女兒家對名節的在意、那鄉里鄉親們的冷言白眼……一個女孩兒家該珍惜的、該畏懼的、該在意的,她全都豁出去了,只為了眾人口中那個和她無名無份的野男人、賊漢子。
目光遙遙交織,旁邊的一切彷彿都與他們沒有了干係。這種態度把那些“義憤添膺”的漢子激怒了,尤其是那些閒漢、無賴,曾經連霍家大姑娘都肯調戲,結果被霍姑娘兩
到地溝裡去的高二尤其“憤怒”“憤怒”的一張了。
他聲嘶力竭地喊:“打死這對狗男女丁家莊沒有這樣不要臉的賊漢子、賊婆娘!”他撿起一塊石子向羅冬兒狠狠扔去,又扯過一團花草向她一揚,在他的帶動下,更多的人一邊說著不堪入目的髒話,一面盡其所能地發洩著踐著這個他們以前只能看看望望、佔些口舌便宜的俊俏小婦人,完全不顧一些忠厚善良者的好言相勸。
羅冬兒仍是與丁浩痴痴地望著波流暈,霞彩自生。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不必說,這樣痴痴兩望著,已經讀懂了彼此想說的一切。
一隻鞋子扔過來,狠狠打在羅冬兒的頭上她盤發的木釵打落,頭髮頓時披散下來顯得更加狼狽。
“你們住手!不要打了,滾開!”丁玉落惱了衝到近前掃開幾個想要趁機在羅冬兒身上佔些手腳便宜的無賴閒漢,厲聲喝止。就這時口又是一聲大叫:“那不要臉面的小賤人在那裡!”原來是董李氏領著她的幾個兄弟叔侄們到了。
“丁老爺,這賤人……守婦道,敗壞董家家風,與人做出芶且之事,奴家要把她綁回去教訓,若有冒犯之處,丁老爺莫怪。”
董李氏雖刁蠻,卻不敢在庭訓面前放肆,這裡是丁家,哪輪得到她撒潑。就她那幫兄弟叔侄,仗著董家男丁眾多,平時橫行鄉里,也是少有人敢惹的人物,可是如今進了丁家大院,也有些畏畏縮縮的模樣。
丁庭訓不知想些甚麼,神思恍惚,一臉怔忡,居然沒有回答。
董李氏自覺說辭得當,是丁老爺居然不置一辭,不覺有些尷尬。丁老爺不發話,她哪敢在丁家抓人,可是她在村裡刁橫慣了,如今又是管教自己媳婦兒,就這麼鎩羽而歸?以後還有臉見人麼。
正知所措的當口,柳十一得了丁承宗一個眼神,立即上前裝腔作勢地道:“董李氏,你家的媳婦兒忒不懂事,竟然跑來丁府說出許多驚世駭俗的話來。你快快把她領回去好生管教管教,免得再在人前丟臉。我家老爺正在處理自己家事,哪有閒心理會你家的事情?”
董李氏得了自己姘頭兒這話,頓時心花怒放,連忙陪笑應是,她一擺手,便喚過兩個侄兒,想把羅冬兒抓走。
“放,不用你們抓我!我說過了話,自會隨你們離開!”羅冬兒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勇氣,可是忽然之間,她卻覺得,自己這個樣兒才像是活著。
她吸了口氣,提高嗓門大聲說道:“丁老爺、各位父老鄉親、大叔大嬸兒,羅冬兒是個守寡的婦人,若非說的是實話,斷無為了包庇一個偷奸無行的小人往自己身上潑汙水的道理。
昨夜,浩哥哥與我羅冬兒是在一起的,我們望見丁家莊院裡燃起火把,這才驚覺有事,浩哥哥便送我去了劉家,然後返回丁府。羅冬兒今日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
高二叫道:“你這個無恥的小賤人,為了維護一個賊漢子……”
羅冬兒慢慢轉過頭,雖然一身狼狽,可是那雙眸子仍清澈如水。
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凝視著高二的模樣,高二叫囂的嘴臉慢慢收斂起來,那舉在空中的手一時也不知該縮回去,還是放下來,神情便有些尷尬。
羅冬兒微微笑了笑,輕聲細語地問道:“浩哥哥不曾娶妻,羅冬兒孀居待嫁。浩哥哥喜歡了奴家,奴家喜歡了他,奴家要把這輩子都送了給他,礙著你高二甚麼了?”
“我……我……”高二被她此時煥發的容光所懾,竟然說不出話來,那兩個腳後跟便悄悄地向後挪動。
羅冬兒說完,重新轉向丁浩,款款地向前行了幾步,把自己呈露在陽光之下,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垢物,拂順了散落下來的頭髮,將那一頭秀髮重新盤起,然後便自懷中摸出一個釵兒來,將那一頭秀髮簪住。她那從容的動作、嫻美的神情,令得丁家大院裡幾百號人都呆呆地在那兒看著,作聲不得。
那支簪子,正是丁浩當初送給她的那支,價值不過四文錢。丁浩痴痴地看著羅冬兒的動作,耳邊響著李大娘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