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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你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老爺一定會給你個大管事的事兒做。”
楊氏越說越開心,她坐起來,盤起腿,笑著輕嘆,悠然道:“我家浩兒出息了呀,等你做了大管事,這月例錢就多了,這些年娘口挪肚攢的,也給你攢出來些,嗯……等落了實信,娘就讓你李大娘幫著尋個合適的人家。”
“娘。”聽到這裡,丁浩放下了筷子,正色道:“娘,浩兒有些打算,本來想回頭再和你細說,娘既然提到了,那浩兒想跟你商議一下。”
“什麼事?”楊氏問。
丁浩冷靜地道:“娘,我要離開丁家。”
“啊?”楊氏一驚,幾乎失手碰掉了炕沿的藥碗,連忙道:“你要離開丁家,離開丁家……你……要去哪兒?”
丁浩沉靜地一笑:“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本來,兒也心中忐忑,可是這次出去,一番經歷,我已有了信心。別處不提,兒若去臨清縣謀個小吏、或去廣原,都不愁沒有生路,廣原防禦使程世雄程大人那裡,兒也是借得上力的。”
楊氏不知道防禦使是什麼官,不過卻知道丁家這麼大的家業,也是靠為程世雄做事才置辦下的,兒子如果能有大出息,那是每一個母親的夢想,可是兒子畢竟一輩子沒離開過自己,她怎能割捨得下。
沉吟半晌,她才依依地道:“兒呀,你有心出去闖蕩一番事業,娘不想攔你,可是……現在你立下這麼大的功勞,老爺是一定會重用你的,再到他人處從頭做起,合適嗎?你也不小了,娘還盼你早日娶妻生子,有個大孫子抱呢,你這一走……”
“娘,兒要走,自然是要把你一起帶走的,怎會舍下孃親在這裡?”
楊氏一聽慌張起來,忙道:“兒啊,那是不可能的,娘是跟丁家簽了賣身契的,生是丁家的人,死是丁家的鬼,哪能說走就走。”
丁浩微笑道:“這個麼,讓兒子來想辦法,娘不必擔心……”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纏得結實的袋囊,遞給楊氏,楊氏開啟,看著花花綠綠的紙張發愣:“兒啊,這是甚麼?”
“這是銀票,一共五百七十兩,能兌五百多貫呢,娘收著,咱們先把孃的病治好,至於以後的前程去路,有銀子墊底,也不至於流落無著。”
楊氏吃驚地問:“浩兒,你……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多錢?”
“娘,你放心吧,兒既不偷也不搶,這是兒為丁家辦事,疏通程將軍府的關係,採辦禮物的節餘以及得到的賞賜,都是乾淨的。”
楊氏發了會怔,輕輕搖頭:“浩兒,娘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如果隨著你奔波他方,怕是承受不起,那不是要拖累了你?再者說,這一輩子,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丁家,你讓我走,我心裡慌得上啊。浩兒,到了別處就比丁家莊強嗎?咱們母子在這兒生活了一輩子,如今有了這麼多錢,那就更好了,你在莊上置幢宅院,又做著丁家的管事,體體面面,娶妻生子,比什麼不強?”
“娘,丁家再好,也是丁家的。我這個丁浩,與丁家雖然一筆寫不出兩個丁字來,卻不是一路人。”
楊氏默然不語,丁浩又道:“娘,出去闖蕩,確有風險,而且一定會吃不少苦,的確不如在這兒安逸,可是不管怎麼樣,只要闖蕩出一份事業,不管那事業大小,都是咱自己的。在丁家再如何效命,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楊氏訥訥地道:“你這孩子,娘根本不明白你的想法。做丁家管事何等體面,多少人盼都盼不到呢,怎麼就成了寄人籬下了,你看雁管事、柳管事他們,哪個人不是置辦了自己的家業,過得殷實自在、體體面面?”
“體面?”丁浩失笑:“在丁家看人眉高眼低的也叫體面麼?就算丁家這一輩子都不負我,錦衣玉食、生活無憂,兒最多也就像雁九一樣,別人面前是個爺,丁家人面前就是孫子。人家拿你當人你才是人,不拿你當人,那就連條狗都不如。娘,兒不想一輩子寄人籬下!”
楊氏說不過他,惶措失神,語氣裡已帶著些哀求的意味:“哪有……哪有那麼不堪的,你這孩子的心氣兒也忒高了些。浩兒啊,娘在這生活了一輩子,這兒就是孃的家。臨到老來,娘不想再離開,真的不想走,咱們真的就不能留下麼……”
丁浩見她如此作難,心中微微一動:“她是老來戀家,還是舊奴戀主,亦或對那偽善的丁庭訓還是割捨不下?我倒要摸清了她的心思,才好對症下藥。”
便緩和了顏色,微笑道:“娘,你不必著急。這事兒還不急於一時,您回頭再好好想想。現在你的身子骨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