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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過年的,出門在外的旅人極少,所以鎮上的客棧飯館兒大多空著,再加上一些人家借出了空閒的房子,經過一番忙碌,這一行運糧人馬倒是都安頓了下來。
馮大掌鞭約五旬的年紀,滿臉刀削斧劈的皺紋,兩眼有神,落鬢連腮的大鬍鬚已經微微發白,身板卻始終挺得筆直,身子骨硬朗的很。他跑長途習慣了,這清水鎮也是常來的。進了鎮子,他忙前忙後地幫著沒有指揮過這麼多人馬的丁大小姐還有柳執事等人安頓了大家,這才到安排他住宿的長風酒館進食。
丁浩到了這個時代,才知道自己比古人多學過一點什麼公式定理、多知道一點社會政治、經濟走向趨勢,當他處身於如此卑微時全無什麼用處,要想出頭就得多吃苦,他是有意識地跟在馮大掌鞭身邊,學習一點安身立命的真本事。所以他主動跟在馮大掌鞭身邊幫著忙碌,馮大掌鞭很喜歡這個勤快的小夥子,這時丁浩和薛良也已飢腸轆轆了,三人就像老朋友似的說笑著進了酒館。
三人走進酒館時,大部分車隊的人已經匆匆就食完畢,回房歇息了。一進酒館,丁浩就注意到飯館裡還有幾個人就餐,他們不是自己車隊的人。如今還沒出正月,出門在外的人可不多,所以丁浩著意地看了幾眼。這幾個人分成三夥,一個穿著青布棉袍、既不顯寒酸,也不顯闊綽的青年人滿面風塵之色,剛剛在左牆角落座。另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半敞著一件羊皮襖,隱隱露出裡邊的錦衣,坐在右牆角正在自斟自飲,看他桌上菜色,都是尋常鄉間菜餚,不過在這樣的小地方倒也算是豐盛了。
另外兩人一箇中年一個少年,都坐在酒店正中的一張桌前,中年人方面闊目,眉如塗墨,雙眼顧盼炯炯有神。馮大掌鞭和丁浩、薛良走進酒館時,他抬眼上下掃視了他們一番,目光帶著審視,頗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待三人落座,這才收回了目光。坐在他旁邊的少年卻只埋頭吃喝,不管誰人出入,並不抬頭去看。
馮大掌鞭三人找了個桌子坐下,位置就在那個剛入店的棉袍青年旁邊,只見那青年雙手扶桌,正對小二抱怨道:“你這裡掛著幾十道菜名兒,可我點一樣沒一樣,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那小二因為今天生意紅火,眉開眼笑地道:“真是對不住啊客官,年節時候來往的客人不多,酒館裡備的菜有限,這不您也瞧見了,今兒又有一支車隊經過,這菜料可就不齊了。”
“行了行了,這些菜我也不點了,給我來碗熱湯,四個饃,半斤羊肉。”
“呵呵,熱湯和饃饃就有,羊肉嘛,沒了,廚房還有半個豬肘子,您看……”
那人苦笑搖頭:“成成成,有什麼上什麼吧,只要填飽肚子就成。對了,你說年節時候來往的客人不多,想必有什麼人經過,你還記得的?”
“呵呵,鎮上可不止咱們長風酒館一家,要是人家沒到我們的酒館,那可不一定記得。不知客官要問什麼人?”
青年道:“若他們來過鎮上,就算沒住你的店,你也應該看見過的。他們……應該有三四輛大車,都比較豪綽。隨行有二三十個侍衛,主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有四十上下,姓李,女的才只十五六歲,姓唐,你可見過麼?”
馮大掌鞭和丁浩、薛良落坐後,沒去聽人家說些什麼,只是笑道:“看這光景,能吃的都已吃的差不多了,咱們也不用點什麼菜了,小二,有什麼吃的給咱們爺們端上來。”
馮大掌鞭說完,從袍下摸出一個紫紅色的葫蘆來,又道:“再把酒給我灌一葫蘆,要好的,若是酸的或是摻了水,爺們可不饒你。”
這時那個內著錦衣、外罩羊皮襖的清秀男子站起身來,把皮襖緊了一緊,從袖中摸出一串銅錢,叮叮噹噹地摞在桌上,他彷彿只是隨手一撒,可那金燦燦的銅錢卻摞成了一根立柱,看起來端地瀟灑:“掌櫃的,三十五文飯菜,都給你摞這兒了。吃飽喝得,我也得歇著了,一會兒,叫小二給我房裡送盆熱水來。”
“曉得了,客官您請回房歇著,水正在伙房燒著,一會開了鍋就給您送去。”
那人呵呵一笑,離開座位從丁浩他們身邊施施然地走了過去。丁浩抬頭瞧了他一眼,心道:“這人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就是一對天生的桃花眼,長在男人臉上,水汪汪的,總叫人覺得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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