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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持杯冷眼旁觀,卻不相信一向自以為官家之下,唯他獨尊的趙光義會欣然接受錢梳這老頭兒做他的兄長。
當初,在趙氏兩兄弟間,他本來是更欣賞趙大的品性為人,所以鄙視趙二,因此明明他走出身南衙,依仗趙二才更有前程,他對趙二也總是若即若離,放棄了許多機會,始終成不了他的心腹。
而今更不同了,他答應過壁宿,要製造機會,把這個一手製造了江州血案、害死了水月的元兇交到他手上,看向趙光義時,自然帶著幾分
。
錢權含淚望向趙匡胤,顫聲道:“陛下待臣禮遇,臣實不知該以何為報。今年秋上,臣“…臣再來朝見陛下。
趙匡胤微笑道:“路遠不便,有詔即來,無需專程晉見。”
盧多遜與呂徐慶等人悄悄的互相遞了個眼色,百官的密札皇上已經是看過了的,莫非“皇上還想放錢板回去?明明唾手可得的一國領土,官家倒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
飲宴已畢,趙匡胤親送錢板出宮,又令晉王和趙光美兩位皇弟親自送他回禮賓院,極盡禮遇。待他們一行人離開午門,百官辭退,趙匡胤膘了楊浩一眼,問道:“楊卿。聯要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可做好了
?”
“是。臣已做好了。”
“唔…”你隨聯來。”
楊浩隨著趙匡胤回到宮中。直趨大內,到了一處樹木遮蔽的獨立宮殿之下,內侍都知王繼恩捧著個皇綾包裹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那兒,一見趙匡胤便施禮道:“官家。”
趙匡胤微微頜,王繼恩便隨在他的身後,與楊浩並肩而行。
殿中空蕩,並無一人,行至厚重垂幔處,趙匡胤止住了腳步,楊浩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輕輕拉開了維慢。只見帷幔內空空蕩蕩,唯立石碑一卒。
石碑上只有兩個大字:“誡石!”
趙匡胤輕輕走進去,繞到石碑背面站定,只見碑上龍飛鳳舞,是用趙匡胤親筆御書拓刻出來的三行大字。
趙匡胤輕輕撫摸著碑上大字。楊浩站在一旁,不覺也輕輕屏住了呼吸,敬畏地看著這塊出自他手的神秘石碑。
“凡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即使有謀逆大罪,亦不可株連全族,只可於牢中賜死,不可殺戮於市。
“不準殺士大夫上書言事者。”
“子孫有渝此誓者 天必殛之。”
趙匡胤耿耿於懷的,覺得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人,就是柴氏,誓碑上第一條就是要趙宋存世一日,就得善待柴氏後人,這一條在他的誓碑上列為第一。第二條才是關乎國事,自古以來,哪怕是以虛心納諫聞名的唐太宗,那也只是他個人掌理政務的風格,並不是朝廷的規矩,而趙匡胤卻把它當成了宋國立國的規矩。
皇權時代,敢於向皇帝直言何其不易,有了這一條,諫諍跟糾劾的言路才可以相對暢通一些,這對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大有稗益的,在當時,一個封建帝王能有如此見識,已是極為難能可貴的了。
“此事,不可言與人聽。此碑建成之後,我趙氏子孫但凡登基為帝者,方可由不識字的太監引領至此,拜祭、讀誓。”
楊浩和站在幔外的王繼恩齊齊稱是,趙匡胤又道:“雕刻石碑的匠人付其大筆銀錢,嚴囑他們不得洩露此事。”
“遵旨。”見趙匡胤有意離開,楊浩忙取一匹黃綾,為石碑披上。
趙匡胤走出來,對楊浩道:“這匣中之物,是朝中百官勸諫聯留下錢王的密札,待錢王歸國時,你交給他,令他途中方可密視。”
“遵旨。”楊浩遲疑了一下。說道:“錢王已有歸附之意,官家何不現在就留下他呢?”
趙匡胤微微一笑,說道:“錢王未來時,曾向神佛許願,若平安返回,便建塔還塔,他此時若還沒有斷了心中一絲念想,何必許此心願呢?若強行留他,錢王雖肯歸附,恐越地仍然有人要反。吳越對聯一向恭敬,從無拂逆,聯不希望吳越像江南一樣再起兵災。假以時日,吳越百姓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看出大勢所趨,那時接收吳越,便更加妥當了,可確保吳越榮華不致毀於戰亂之中。”
楊浩由衷地道:“陛下仁慈。”
趙匡胤淡淡一笑,睨他一眼道:“可是晉王卻認為聯這樣做是婦人之仁呢。”
他嘴然嘆息一聲,抬眼看向前方,亢聲道:“殺是為了止殺,不是為了揚威。做秦皇漢武,固然彪炳千秋,受苦的卻是當世百姓。聯是趙匡胤,趙匡胤就只是趙匡胤。聯不需要效仿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