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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熟了,不再是那個從霸州一家僕一步登天坐上知府寶座,成為一方牧守的草莽英雄,這兩年來,他走南闖北,文爭武鬥,見過了友多的場面,歷經三國,見過三個皇帝、三個皇后,與他們鬥智鬥勇,眼界開闊了,胸襟氣度便截然不同。
昔日的楊浩,只是特賜銀魚袋的一個六品知府,坐在這大堂上時,就像是坐在聚義廳上的仁義大哥,親善有餘,氣度不足,所生的威儀連他那套綠色的官衣都壓不住,更莫說讓官員們心生敬畏了。
此刻,他是橫山節度使、檢校太尉,文武兩途皆至人臣巔峰的人物,但是舉止氣度雍容華貴,一襲黑底金蟒的官袍穿在身上,也是輕鬆自若,絕沒有一絲拘謹突兀的感覺。他已脫胎換骨,舉手投足,雍容自顯,雖然他仍是談笑晏晏,和藹可親,可是一種無形的威壓不知不覺地便影響到了眾官員的心理,敬畏自生。
這兩年,他們做了許多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著楊浩去做的,而楊浩卻始終不在蘆州,哪怕李光岑、丁承宗再如何善於鼓動人心,積蓄力量,主心骨不在,對他們來說,總有一種虛無縹緲、不著實地的感覺。
如今楊浩回來了,當初的一塊璞石已經磨礪成了一塊美玉,對他們來說,自然有著非比尋常的重大意義。他們都殷切地望著楊浩,兩年來,種種秘密的籌備,都等著楊浩來揭開,他們的錦繡前程,都等著楊浩來帶路,他們現在都急切地盼望著,盼望著從楊浩口中聽到他們最想聽的那句話,那句徹底改變蘆州命運的話。
然而楊浩顯然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氣,他與眾人敘著家常,聊起自己這兩年來的種種經歷,但是對他回到蘆州以後的打算卻隻字不提,也絲毫不談及蘆州這兩年來秘密進行的諸多事宜,撩撥得眾官員都有些沉不住氣了。
楊浩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卻故作未見。力還沒有蓄夠,勢還沒有造完,豈可倉促,從一開始,他就是被命運推著走,從現在起,他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從容排程,建衙,鋒盟、取銀州,內政、外交、耀武力,在眾望所歸的時候,振臂一揮。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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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們帶著滿腹的疑惑和失望退下去了,紛紛去與範思棋、林朋羽、木恩等追隨楊浩起家的官員們揣摩楊浩的心意,商量相應的對策,大堂上頓時一空。
楊浩垂下目光,微微地蹙起了眉頭:有一個人,他還沒有見到,這個人,在如今的蘆州擁有極大能量,絕非一個藉藉無名的人,怎麼可能對他避不露面?而且,無論是木恩還是義父,私下攀談時也沒有提起這個人,這是怎麼回事?
丁承宗!
丁大少爺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也知道,整個蘆州再也沒有比丁承宗更熱衷於輔佐他成就大業的人了。仇人都已經死了,往日的恩怨已經成了過眼雲煙,丁承宗兄妹為他默默地做了許多事,所圖不過就是盡釋前嫌,重歸於好,怎會對他避而不見呢?
楊浩百思不得其解,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你既然沉得住氣,那我便不聞不問,我就不信,我已回到蘆州,你與我避不見面,就能解開心結,繼續做你的影子軍師
他振衣而起,正欲離座,一抬頭看見堂上情形,不由卻是一怔,只見堂上靜悄悄地站著兩個人,卻是柯鎮惡夫婦。
楊浩眉尖一挑,詫然道:“賢仇儷還有事麼?”
柯鎮惡夫婦互相看了一眼,逡巡著又走了回來,柯鎮惡一撩袍襟,便在他面前跪了下去,楊浩一臉訝然地道:“柯大人,這是做什麼?”
他臉上一片驚訝莫名的表情,可是很詭異地,卻沒有急急離案上前攙扶,雙手反而按住了書案。
柯鎮惡滿臉慚容地抱拳說道:“柯某……向太尉大人請罪。”
楊浩又慢慢地坐了回去,微笑道:“柯兄這是說的什麼話來,往私裡說,柯夫人與賤內焰焰是閨中膩友,柯兄的內弟是楊某的貼身隨從,我與柯兄同生共死,交情深厚。往公里說,自蘆州初建,賢伉儷便為楊某鞍前馬後,忙碌奔波,守蘆州、襲銀州、殺李繼遷,賢仇儷功不可沒。
自本官離任遠赴開封后,賢伉儷與木本、木恩兩位指揮使練鄉勇、i士卒,將蘆州打造的鐵桶一般,使得蘆州百姓免受四方雜胡侵擾,可謂勞苦功高。本官自付為蘆州百姓付出的辛苦遠遠不及賢仇儷,賢仇儷有功無過,何罪之有?”
他這樣一說,柯鎮惡更是羞得無地自容,吱吱唔唔地說不出話來。穆清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