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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甚微說著,面露慚愧之色。 她並沒有隱藏自己心思的想法,直言不諱道,“事實上,在大人方才問我之前,在今日之前,我並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我只知道,我阿爹不能這麼不清不白的死去。” “我根本也不想顧及他們口中所謂的大局,也沒有興趣去考慮這麼做會給他們帶來什麼麻煩。” “我只想要一個公道。我問他們要,他們給是最好,他們不給,那這個王朝需要新的公道。” 顧甚微說著,神情愈發的篤定。 “錯的是他們,不是我,所以需要反思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她只需要堅持自己所想,勇往直前就可以了。 “身為一個弱小的普通人,我能想的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張春庭的眼皮子跳了跳,姑娘你瞧見自己大開殺戒幾乎滅了所有飛雀天字號殺手神勇英姿了嗎? 你怕不是對於弱小的普通人這幾個字是一種誤解。 “你有沒有想過,顧御帶給你取這個名字,只不過是一種謙遜。” “就像是鄉野村夫嘴上喊自己的孩子叫狗剩,心中則是默默地喚著耀祖。” 顧右年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是如同塵埃一般微弱的普通人呢?便是塵埃,那這姑娘也絕對是恰好卡進了人眼睛裡的那顆沙子……她是不可能普通的。 張春庭說著,不顧目瞪口呆的顧甚微,從那博古架子上搬下來了一個大花瓶。 他沒有貿貿然的伸手進去,卻是先去點了燈。 他們先前都是靠嘴在說話,根本就不用點燈,便也就沒有點。 “雖然設局來引齊王出洞這件事乃是官家的意思。但是將我同魏長命安排去北朝,然後讓我們立下救駕之功卻是大人刻意促成的。為的便是替我重翻飛雀案。” 張春庭這回並沒有否認顧甚微的話。 “不求回報的剷除奸佞,這是韓時宴那種讀書讀傻了的鐵頭書生才會做的事情。” “順勢而為而已,不值得一提。更何況整個朝堂除了你同魏長命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些。所以你不用感謝我,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張春庭說著,拿起燈盞對著那大花瓶照了照,然後伸出手去掏出了一個面具來。 那面具上頭畫著飛雀的圖紋,看上去冷冰冰的,已經很有些年頭了。 張春庭拿著,將那飛雀面具還有燈盞都放在了半圓的小桌上。 “大人怎麼會有這飛雀面具的?我聽馬紅英說天字號裡有空缺,是大人殺了他?” 張春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顧甚微的臉,彷彿透過她在看著什麼人。 顧甚微被他看得心中一突,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猜想,她試探著問道,“不是大人殺的,是我阿爹殺的。所以他在書房裡畫下了一張飛雀圖紋,就是我年幼之時看見的那一張,對嗎?” “大人之所以幫我,是因為我阿爹同你有舊?” 張春庭收回了自己有些悠遠的視線,輕輕地“啊”了一聲。 “你確實很聰明。我是在還你阿爹的恩情,不然的話誰願意理你這種氣死人的小鬼!你還是速速了事離開汴京的好,省得我不光要給魏長命擦屁股,還要給你擦屁股!” “拿著那面具趕緊走吧,別在這裡杵著了!” “看你一身傷的樣子,別一會兒暈過去了……我照看魏長命已經夠煩的了。” 張春庭說著,嫌棄的看了一眼顧甚微,“明日也不用過來的,等傷養好了再來。” 顧甚微拿著那面具,認認真真的衝著張春庭行了個禮,“多謝大人!” 張春庭一怔,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齊王是幕後之人,是你自己查出來的,何必謝我。我既幫你,自是有所圖。我已經取得了報酬,你何必婆婆媽媽個沒完。” “說了莫要同韓時宴走得太近了,勾心鬥角沒有學會,御史臺的討人厭倒是學了個全。” 顧甚微原本還想要問父親同張春庭之間的故事…… 但瞧他這般模樣,今夜是絕對不想提了,遂只能作罷。 她提著劍,將那飛雀面具揣入了懷中,衝著張春庭抱了抱拳,這才朝著門外走去。 顧甚微吸了一口氣,她仰頭朝著天空看去,今夜的星辰格外的明亮,春風像是將天空中籠罩的薄霧全都吹散了一般,讓世界清晰了一些。 心中一直壓了幾年的大石頭,在這一刻終於鬆動了些。 顧甚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許久未見十里,她當真是想她了。 …… 張春庭靜靜地站在原地,一直目送顧甚微遠去,見她整個人的身影都瞧不見了,這才徑直地走向了書房的一個小耳房裡,一切如同他所料,翟狄沒有將他用過的東西扔掉,而是塞在了這個耳房裡。 他在裡頭翻了翻,搬出了從前慣用的那把椅子,擺放在了原先的位置,然後坐了上去。 他斜斜地坐著,從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瞧見那扇圓窗外的桂樹。 桂樹多在南地,北地相對而言比較少見,他還記得那桂花開的時候,金燦燦的一簇一簇的,香氣能佈滿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顧右年救他的時候,便是在丹桂飄香的南地。 那時候的顧右年還格外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