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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跟人約了點兒事,要趕著去辦,跟藏西貴和藏西貴帶來的女人道歉,站起身準備走。她對何舍之看都不看一眼,好像根本就沒有何舍之這個人似的。
何舍之攔住她不讓走,說:“大熊船還沒上來呢,今天咱可就是奔著澳洲紅龍來的。你好歹吃了再走。”官麗麗冷冰冰地說:“留著你自己慢慢吃吧,小心別噎著。”何舍之笑著對藏西貴說:“不知我又觸著她哪根筋了。”他這裡說話的時候,官麗麗已推開椅子,穿好外套向外走了。何舍之忙大喊大叫地讓官麗麗等等他,一陣風追了出去。
他走到一個聽不見的地方,那豔乍的女人就對藏西貴說:“你這哥們兒是不是缺點兒什麼……”她翹起一根塗成黑色的指甲戳了戳太陽穴:“這兒是不是有毛病?”她話音未落,藏西貴就一臉凶神惡煞地吼道:“有這麼些吃喝還堵不住你的嘴嗎?我是怎麼告訴你的,不許你對我哥們兒評頭論足的。”那女人好像很怕他,被他一通訓斥,果然立刻閉上了嘴巴。
藏西貴靠在椅背上,瞧著天花板發了一陣兒呆後,也起身準備走人。小姐攔住他,問他們誰結賬。藏西貴付了三千多元的飯費,才得脫身。怕做冤大頭偏偏又做了一回冤大頭,藏西貴一邊數錢,一邊心裡好不懊惱。
在南海漁村外面,藏西貴扔給那女人兩張老人頭,讓她自己打個“計程車”回去,自己卻開上藍色寶馬,追著何舍之和官麗麗走的方向去了。
何舍之追出南海漁村時,看見官麗麗已鑽進一輛計程車,他連忙跟著也鑽進車裡。司機問他們去哪兒,他說興寶門。官麗麗讓司機先到張公寺。何舍之單位在興寶門,官麗麗他們單位卻在張公寺,中間大概隔著五六公里的路。何舍之讓司機別去張公寺,直接開到興寶門,官麗麗卻堅持要司機先送自己到張公寺。司機說:“要不然這樣吧,你們倆先下去商量一下,商量妥了,到底去哪兒,回頭告訴我,咱們再走。”官麗麗大聲說:“張公寺。”
司機瞄了一眼何舍之,見他不吭氣,就發動汽車。到了張公寺,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何舍之付了車費,追在官麗麗後面,使勁問她自己什麼地方得罪她了。官麗麗好似不聽見。
說話間,官麗麗走進了他們單位的宿舍區。官麗麗他們單位的宿舍區與辦公區在同一個大院內,那是一家大外貿公司,門禁森嚴。何舍之想跟著進去,看門的保安攔住了他。他指指官麗麗說:“我跟她一塊兒的。”保安望著官麗麗。官麗麗頭也不回說:“我不認識他。”保安聽說後,就不放何舍之進去了。何舍之在官麗麗後面又蹦又跳,叫道:“官麗麗,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無情無義,連自己的老公都不認了呢?官麗麗……”可是官麗麗已走沒影了。
何舍之一下子洩了氣。
剛從軍隊轉業的保安脾氣很大,聲色俱厲地警告道:“此地嚴禁大聲喧譁,你要再在這兒胡嚷,我可就要拘人了。”
何舍之瞪了保安一眼,使勁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他悻悻地離開了官麗麗的單位。他原本想打車回宿舍的,一摸口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將錢夾丟了。他想給官麗麗打個電話讓官麗麗送點兒錢出來以便他能打車回去,保安卻不願借電話給他。那保安毫不掩飾地顯出他對何舍之的厭惡。何舍之沒有辦法,只好走路回去,一直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宿舍。
到了宿舍,他連燈都沒開啟,就臉不洗口不漱地抱著兩條腿坐在鋪上胡思亂想。這時他的情緒惡劣透頂。幾個小時前他的心情還是相當晴朗的,當他一手導演了那場莎翁式的精彩好戲,並且看見完全達到了預期效果時,那一刻他活像鴉片鬼剛過了癮似的,既興奮又滿足。但這種心境沒有維持多久,一時三刻就像肥皂泡一樣幻滅了。現在剩給他的,只有深刻的沮喪和難以言說的落寞。就像遭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海難,滿船人都遇難了,只剩下他一個人漂流在海上苟延殘喘,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海水,而他的力氣卻像剝蠶抽絲一樣,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消失,他已看不到一點兒希望。他聽天由命地等候著滅頂之災的到來。
他床頭有臺老式錄音機,是他從單位上抄來的。他從抽屜裡取出一盒哀樂放進錄音機裡,將音量調好,然後戴上耳機,倚在被垛上。他大睜著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一滴淚珠悄然滑下了他的臉頰。但他已毫無知覺了,不知什麼他已睡著了。
藏西貴是在遠處望著何舍之走遠了才下車來到官麗麗他們單位大院外面的。保安打老遠望見從寶馬轎車上下來,不知他是什麼人物,對他很客氣,但一樣不同意他進去。藏西貴給他錢,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