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日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像看了出來,哈哈笑著搖晃著他的手:你小子才幾年不見,就不認識我了。我是陸野鶴呀。
陸野鶴?何舍之眨了一下眼睛,他恍然想起,原來這是他剛當記者不久時結識的一個朋友,也是他的校友;不過跟他不是一個系,他是新聞系,陸野鶴是歷史系的,而且陸野鶴比他高兩屆。陸野鶴三年前就到日本留學去了。陸野鶴到了日本以後,只給何舍之來過一封簡訊,寥寥七十幾個字,還有一張他在東京銀座夜幕下拍的照片。難怪何舍之一時想不起他來。
何舍之側著腦袋,一邊躲野鶴腦袋上濃重的髮油味,一邊好像挺親熱地問陸野鶴什麼時候回來的。聽陸野鶴說自己回來已有些日子了,何舍之立刻顯出一副很嗔怒的樣子,責怪他何以不一回來就來找自己,也好讓他請他喝杯水酒,接風洗塵,儘儘地主之誼。陸野鶴說,不好意思打擾。
一邊說,陸野鶴一邊請何舍之賞光,一起去吃頓飯。何舍之搔搔頭皮,頗有些為難,因為臨下班前,他剛跟官麗麗打好電話,約她晚上一起到保利大廈去看時裝釋出會的,有人送了他兩張票。他雖然對官麗麗有意見,但他尚捨不得與官麗麗分道揚鑣。
何舍之對陸野鶴表示抱歉,說今晚有事,約了別人出去。陸野鶴不聽他解釋,執拗地要與他一起吃頓飯,連何舍之推到明天都不行。他毫無通融餘地地說:“要是你今天不答應跟哥們兒一起吃頓飯,就是瞧不起哥們兒,既然哥們兒在你眼裡那麼不值錢,那麼從今以後,就誰也不要理誰好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何舍之看陸野鶴的意思很堅決,如果他堅決不答應,陸野鶴說不定真的會翻臉。他只好允諾與陸野鶴共進晚餐。他給官麗麗打了一個電話,小心翼翼地跟官麗麗解釋,但是官麗麗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把電話摔了。
官麗麗說:“你瞧著辦吧。”
何舍之不想讓陸野鶴瞧出自己的尷尬。這不是什麼光彩事。他悶悶不樂地跟陸野鶴去吃飯。陸野鶴興高采烈,一路上喋喋不休,好像全然沒有發現他的不快。
兩人打車到了體育館旁邊的素雅齋。陸野鶴點了菜。陸野鶴點的菜不多,但是很精。何舍之知道這桌看上去十分簡單的菜餚,沒有一千塊錢下不來。何舍之就想,禮於下人,必有所求。
三年前,陸野鶴想出國,何舍之幫過大忙。其時陸野鶴是在一家出版社工作,就在何舍之他們報社樓底下。陸野鶴先是借職務之便,炒賣書號;後來發展到利用業餘時間幫書商編書賺點兒小錢;等到門道徹底摸熟以後,他就一腳蹬開書商,自己開始當頭,組織人編書賺大錢。幾年工夫,書編了五六十本,錢賺了幾十萬。那個時候,陸野鶴是何舍之他們樓裡最風光最有本事的人之一。
陸野鶴很有雄心大略。他將自己看作鴻鵠。瞧不起燕雀。他不是那種小富即安的人。有錢以後,他並沒有急著享受。他一門心思計劃的是出國留學。按他自己的話說,有了錢,只不過是具備了發展的硬體,要進一步發展,進一步賺大錢,還須具備發展的軟體。當時陸野鶴已有碩士身份,他計劃到美國再弄一個博士頭銜。可惜他的英語不是很好,考了幾次託福和GRE都沒透過。
英語不好,並不等於他的頭腦不行。恰恰相反,陸野鶴的腦袋是何舍之見過的最好使的腦袋。當時陸野鶴一見此路不通,立刻改弦易轍,全力以赴走起另條路來:以傑出人士的身份出去。美國——不止是美國——都有這樣的政策,對有成就的人敞開大門歡迎,多多益善,根本無須什麼考試。
何舍之就是在這一點上幫了陸野鶴的大忙。當時何舍之剛畢業,社會關係還沒開啟,但是其時他已有許多同校同系的師哥師姐在眾多媒體上把持了大權。何舍之給陸野鶴寫了十數篇通訊、特寫,發表於各類有影響的報刊雜誌上,包括一些外文雜誌上。他在文章中,把陸野鶴吹捧成了一個傑出的學者,根據就是由陸野鶴自編或組織人攢的五六十本書。
沒想到,他這一吹,美國人倒還沒反應,日本人卻搶先一步,漂洋過海到中國挖人才來了。當時京都大學有個教授,一天七八個電話追過來找陸野鶴,想收他為學生。陸野鶴英語不太行,日語更是一竅不通。但是這沒關係,一切有京都大學那位愛才如命的教授擔保,連簽證都是京都大學那位老教授先在日本簽好,然後寄給他,在國內日本大使館返籤的。如果是在國內透過日本大使館簽證,還極有可能被拒籤,但是先在日本國內簽好,再回過頭到駐中國的日本大使館返籤的簽證,當時是百不失一。
陸野鶴就是這樣到日本讀博士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