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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不要你死,一直把你關在牢裡。”
翁波意西寫:“也比做奴隸強。”
土司笑起來,說:“是個好漢。說說你信裡那些想法是從哪裡來的?”
翁波意西在信裡對土司其實只說了一個意思。就是他可以做我們家的書記官,延續起那個中斷了多年的傳統。他說,他看了我們家前幾個土司的歷史,覺得十分有意思。麥其土司想,他已經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麥其,就該給後人留下點銀子之外的什麼東西。叫他們記住自己。
土司問:“你為什麼要記這個?”
翁波意西回答:“因為要不了多久,這片土地上就沒有土司了。”他說,無論東邊還是西邊,到了那一天,就不會再容忍你們這些土王存在了。何況你們自己還往乾柴上投了一把火。
土司問他那把火是什麼。
他寫:“罌粟。”
土司說:“你叫我不要那東西?”
他寫:“那又何必,所有的東西都是命定的,種了罌粟,也不過是使要來的東西來得快一點罷了。”
最後,麥其土司同意了他的要求,在麥其家的書記官傳統中斷了好多代以後,又恢復了。為了書記官的地位,兩個人又爭執了半天,最後,土司說,你要不做我的奴隸,我就成全你,叫你死掉好了。沒有舌頭的翁波意西放下筆,同意了。
土司叫他給主子磕頭。他寫:“如果只是這一次的話。”
土司說:“每年這個時候一次。”
沒有舌頭的人表現出了他的確具有編寫歷史的人應有的長遠目光,他在紙上寫道:“你死以後呢?”
土司笑了:“我不知道死前殺掉你嗎?”
翁波意西把那句話在紙上又寫了一遍:“要是你死了呢?”
土司指著哥哥對他說:“你該問他,那時候這個人才是你的主子。”
哥哥說:“真到那個時候,就免了。”
沒有舌頭的人又走到我面前。我知道他要問我同樣的問題,要我做出承諾,如果我做了土司不要他磕頭。我說:“你不要問我,人人都說我是個傻子,我不會做土司。”
但他還是固執地站在我面前,哥哥說:“真是個傻子,你答應他不就完了。”
我說:“好吧,要是哪一天我做了土司,就賞給你一個自由民身份。”這句話卻又讓我哥哥受不了了。我說:“反正是假的,說說又有什麼關係。”
翁波意西這才在我父親面前跪下把頭磕了。
土司對他的新奴隸下了第一個命令:“今天的事,你把他記下來吧。”
20。我該害怕什麼
那些年,麥其家發動了好幾次戰爭,保衛罌粟的獨家種植權。
每一次戰爭,麥其家的新式武器都所向披靡。但我們終究還是沒有辦法不讓別的土司得到使我們富裕和強大的東西。沒過多少年頭,罌粟花便火一樣燃遍了所有土司的領地。面對此情此景,不光是我,就是父親和哥哥也覺得當初發動那麼多戰爭實在沒有必要。
如果問那些土司是怎麼得到罌粟種子的。他們的回答肯定是,風吹來的,鳥的翅膀帶來的。
這時,和麥其土司來往的漢人已不是黃特派員,而是聯防軍的一個姜團長。
黃特派員反對聯防軍幫著中央軍打紅色漢人而被明升暗降,成了有職無權的省參議員。黃特派員給麥其家帶來了好運氣,聽說他栽了跟頭,大家都為他嘆息一聲。
姜的個子不算高大,但壯實,腰裡一左一右彆著兩支手槍,喜歡肥羊和好酒。麥其土司問他:“你寫詩嗎?”
姜的嗓門很大:“我寫他媽的狗屁詩,我吃多了沒事幹,要冒他媽的狗屁酸水!”
父親說:“好!”
姜意猶未盡,他說:“我要是寫詩,你們就看不起我好了!我就不是土司的朋友!”
父親和哥哥當時就大叫:“姜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是姜的朋友!”
比起黃特派員來,父親和哥哥更喜歡和這人打交道。卻不知道這人不光是黃特派員的對頭,也是我們麥其家的對頭。黃主張只使一個土司強大,來控制別的土司。
姜的意見則是讓所有土司都有那個東西,叫他們都得到銀子和機關槍,自相殘殺。
姜一來,罌粟花就火一樣在別的土司領地上燃開了。當年,鴉片價錢就下跌了一半還多。鴉片價越往下跌,土司們越要用更大面積的土地種植罌粟。這樣過了兩三年時間,秋天收穫後,土司們都發現,來年的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