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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突然沉寂了下來。姥爺對我說:“我和她現在是各過各的,什麼都分開了……”
姥姥坐在窗戶下,飛快地織著花邊,線軸快樂地擊打著,銅針的閃光耀人眼目。
姥姥沒變,姥爺則更加乾瘦了,棕紅色的頭髮變成了灰白顏色,綠眼睛總在疑神疑鬼地東張西望。
姥姥以嘲笑的口吻講起她和姥爺分家的事。
他把所有的破盆碎碗、破罈子料罐子都給了她,還說:“這都是你的,別再向我要任何東西了!”
他拿走了她幾乎所有的舊東西——舊衣服、各種各樣的物品、狐皮大衣,賣了700盧布。
他把這筆錢都給了他的教子,吃利息去了。他的教子是個做水果生意的猶太人。
他喪失了最後一點兒廉恥心,吝嗇到了瘋狂的和度:他幾乎尋遍了以前的每一個老朋友,逐一向他們訴苦、乞求,說孩子弄得他一文不名,行行好吧,給點錢!
他利用人家原來對他的尊敬,弄了一大筆錢,他拿著這一把大票子,像逗小孩似地在姥姥鼻子尖兒前晃悠:“傻瓜,看見了沒有,這是什麼?人家可是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他把所有這些錢都給了一個毛皮匠、和這個毛皮匠的作小鈾老闆的妹妹,他要吃利息。
家裡花錢上是嚴格分開的,今天姥姥買菜做飯,明天就是姥爺。
該姥爺做飯的時候,吃得就特別次。而姥姥則總是買最好的肉。
茶葉和糖也分開了,但是煮茶是在一個茶壺裡,到這時候姥爺就會驚慌地說:“慢,我看看,你放多少茶葉?”
他仔細地數著茶葉,然後說:“你的茶葉比我的要碎點兒,我的葉子大,所以我要少放點兒!”
他還特別注意倒在兩個碗裡的茶的茶色和濃度,份量當然更在需說細考察之列。
“最後一杯給你吧?”
姥姥在把茶倒淨以前說。
姥爺說:“好吧!”
聖像前的長明燈的燈油也是各買各的。
在共同活活了50年以後,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看著姥爺的所作所為,我感到又好笑又令人生厭,而姥姥則只覺得可笑。
“人越老越糊塗!”
“80歲的人了,就會倒退80年,讓他這麼幹下去吧,看誰倒楣!”
“咱們倆的麵包我來掙!”
我也開始掙錢了。
逢節假日就走街串巷去撿牛骨頭、破布片兒、爛紙和釘子。
把一普特破布爛紙賣給舊貨商可得20個戈比,料鐵也是這個價錢,一普特骨頭10戈比或著8個戈比。
平常放了學也去撿,每星期天去賣,一上子能得30到50個戈比,運氣好的時候還要多。
每次姥姥接過我的錢,都會急忙塞到裙子的口袋裡,誇獎說:“真能幹,好孩子!
“種們倆完全可以養活好自己!”
有一次,我看見她拿著我的50個戈比哭了,一滴混濁的淚水掛在她那大鼻尖兒上。
比賣破爛更有出息的是到奧卡河岸的木材棧或是彼斯基島去偷劈柴和木板。
每逢集市,人們在島上搭很多棚屋,集市以後拆下來的木板碼成堆,一直放到春水氾濫的時候。
一塊好木板,小市民業主可以出10個戈比,我一天可以弄兩三塊兒!
可幹這事必順是壞天氣,有大風雪或大雨把看守人給逼得躲了起來,才能得手。
和我一起去偷的夥伴有叫花子女人莫爾多瓦的兒子珊卡·維亞赫爾,他總是笑哈哈的,人很溫和。
還有柯斯特羅馬,是個捲毛兒。後來,他13歲進被送進了少年罪犯教養院,在那兒吊死了。
還有哈比,是個韃靼人,12歲,可力大無比。
還有看墳人的兒子扁鼻子雅茲,他是個有羊癲瘋的9歲孩子,寡言少語。
我們之中,歲數最大的是寡婦裁縫的兒子格里沙·楚爾卡,他一向很講道理,拳頭也很厲害。
在我們那塊兒,偷竊形成了風氣,幾乎成了飢寒交迫的我們唯一的謀生手段。
大人們的目標是貨船,在伏爾加河和奧卡河上尋找機會。
每逢休息的時候,他們都要講自己的經歷,誇耀自己的收穫,孩子們邊聽邊學。
醉漢們的錢包小孩子們可以公開地搜,沒有人干涉。
他們偷木匠的工具,偷貨車的備用軸,偷車伕的鞭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