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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如新。
現在,金嫣把泰來“拴”住了,泰來也把金嫣“拴”住了,他們再也不能分開了。金嫣是泰來的風箏,天再高,地再遠,她都是風箏,一輩子都拴在泰來的無名指上。泰來卻不是金嫣的風箏,他是金嫣的yo—yo球。即使金嫣把他扔出去,他也要急速地旋轉,依靠自身的慣性迫不及待地回到金嫣的手掌。草坪上發出了感染人心的歡笑。
新郎和新娘被所有的親朋圍在了中央,他們要求新郎和新娘講他們的故事。泰來害羞,說不出口了。倒是新娘子落落大方,她大聲地告訴每一個人,她是如何追新郎的。為了讓這句話達到最好的效果,她才不會說“追”他呢,她要說她是如此這般地把新郎“搞到了手”。大夥兒一定會笑翻了的吧。東北人一定要逗。男女都一樣。不逗還能叫東北人麼?逗完了,金嫣決定和泰來一起唱歌。金嫣一定要選出最好的曲目,十首。每年最具代表性的歌曲,它的意義在十年,它的象徵意義在百年。他們就手拉手地唱,一直到太陽西下。最後的一抹餘暉戀戀不捨了,每一盞燈都放出它們應盡的華光。
婚紗當然是要脫的。但脫下來的婚紗依然是婚紗。它懸掛在衣架上,像傳說的開頭:多年以前——
說起婚紗,一個更加狂野的念頭在金嫣的腦海中奔騰起來了——既然婚紗都穿上了,乾脆就做一個西式婚禮吧;既然都做了一個西式婚禮了,那麼再幹脆,到教堂去吧。金嫣沒有去過教堂,但是,電影裡見過。教堂最為迷人的其實不在它的外部,而在裡頭。教堂是人間的天國,眾多而又遼闊的拱線撐起了天穹。它恢宏。這恢宏是莊嚴的,厚重的,神聖的,同時還是貞潔的。管風琴響起來了,那是讚頌和謳歌的旋律,它們在石頭上回蕩。餘音茫茫。上天入地。想著想著,金嫣已經拉著泰來的手“走進”教堂了,腰桿子有了升騰的趨勢,腦子裡全是彩色玻璃的光怪陸離。金嫣知道了,她的頭頂上是天,腳底下是地,天與地的中間,是她琴聲一樣的婚禮,還有她琴聲一樣的愛情。
為什麼不舉辦一個教堂婚禮呢?為什麼不呢?透過《金陵之聲》的業務廣告,金嫣最終把她的電話打到羅曼司婚慶公司去了。那是一個星期二的中午。羅曼司婚慶公司的業務小姐很客氣,她耐心地聽完了金嫣的陳述,最終問了金嫣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你是教徒嗎?”金嫣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愣住了。業務小姐立即把問題通俗化了:“你相信上帝嗎?有一方相信也行。”這個問題嚴肅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金嫣不能說是,因為她的確不信;她又不想說不,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吉利。金嫣當即就把手機合上了。為了防止婚慶公司再把電話打過來,金嫣關掉了手機。她害怕進一步的詰問。
但是,業務小姐的話倒是提醒了金嫣,在婚禮的面前,新娘或新郎最好相信一點什麼。
金嫣又相信什麼呢?想過來想過去,金嫣並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她相信過光,光不要她了。她相信過自己的眼睛,自己眼睛不要她了。隨著視力的下降,視域的縮小,這個世界越來越暗,越來越窄,這個世界也不要她了。藍天不要她了,白雲不要她了,青山不要她了,綠水不要她了,鏡子裡自己的面孔也不要她了。她能信什麼呢?她能做的只有試探,還有猜測。一個依靠試探與猜測的女人很難去相信。金嫣把玩著自己的手機,對自己說,不相信是對的,不相信就不用再失望了。從此面向大海,從此春暖花開。
她就相信婚禮。有婚禮就足夠了。有婚禮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你起碼可以和另一個人生活在一起,這是可信的。婚禮其實是一個魔術,使世界變成了家庭。很完整了。
金嫣高興地發現,因為對婚禮執著的相信,她已經成了一個結婚狂了。婚禮是無所不在的。金嫣每時每刻都在婚禮上。就說吃飯。為了方便,金嫣以前一直都在用勺子,現如今,金嫣不再用勺子。她選擇了筷子。金嫣在筷子粗頭的頂端刻了一道淺淺的凹槽,然後,用一根線繫上,再把它拴到另外的一隻筷子上去。它們就結婚了。金嫣為筷子舉辦了一個十分隆重的婚禮,所用的場景是電影《茜茜公主》上的,是皇家的場景,富麗堂皇了。金嫣用一頓午飯的工夫主持了這場婚禮,她的心思盛大而又華貴,她的咀嚼充滿了管絃樂的迴響。
火罐也可以結婚。在推拿的輔助理療上,拔火罐是一個最為普通的手段了。中醫很講“氣”——人體的內部有火氣,也有寒氣。有了寒氣怎麼辦?把它“拔”出來,這也就是所謂的拔火罐了。金嫣給客人拔火罐的時候往往很特別,她總是成雙成對地使用。有時候是四對,有時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