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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劍揚和他的戰友們正式得知“盧溝橋事變”的訊息,是在十多天以後的一個早晨。
在此之前,軍營中的氣氛已經明顯緊張起來:所有官兵一律取消休假;在營中的弟兄除了團長的特批,一律不許外出;每天操練的內容中,針對實戰的戰術訓練科目大幅度增加;實彈射擊的次數也多起來了。
在這種情形下,士兵們的私下議論是免不了的。當初51師進駐陝南漢中,是為了對付朱毛紅軍。大半年前的“西安事變”時,51師由漢中出子午谷,兵臨西安城西,大戰一觸即發。那陣子可真叫緊張啊。
後來事變和平解決,大家都鬆了口氣。說心裡話,誰想中國人總打中國人啊?
部隊又退回漢中,在南鄭、洋縣、西鄉一帶整理、補充、訓練。一段時間來,全軍上下氣氛比較輕鬆,沒想到如今這弦又繃緊起來了,不少老兵開始嘀咕,莫非又要跟紅軍幹上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猜想,是不是北邊的日本人又找事了?
蕭劍揚是少數幾個不參與這種私下議論的人之一,只管埋頭訓練——他心裡清楚自己為啥吃糧當兵。
操練科目中,最令他頭疼的就是那沒完沒了的稍息、立正、正步走,還有站軍姿。為啥頭疼?一是他當年在東北密林中野慣了,二是他認為,打起仗來這些玩意兒屁用都沒有。
所以他就想著法兒地偷懶,班長的眼光掃到他身上,他收腹挺胸腿桿直;只要班長的眼睛一轉到別處去,他就松胯塌腰腿打彎——這樣省力氣。
對於戰術動作訓練,他倒是很感興趣。高姿匍匐、低姿匍匐、利用地形地物、側面接敵、匍匐和躍進相結合的衝擊方式,這一切他掌握得都很快,而且動作完成得乾淨利索。
至於實彈射擊,他覺得就是一種愜意的享受。打這種靜止的靶子,對他而言實在是一件過於輕鬆的活計。
這天在靶場上,他像往常一樣乾脆地把五發子彈送出槍膛,正要隨著班長的口令起身,沒想到連長一路小跑地趕過來了:“蕭劍揚,再打五發!”
他略微覺得有些詫異,但也沒多想,便又往彈倉裡壓入五發子彈。在這個過程中,他用眼睛的餘光一瞟,發現靶場邊上站了一小堆人,看樣子是一隊衛兵圍著幾名當官兒的。
在射擊之前,他習慣性地把右手湊到嘴邊,輕輕地衝右手食指吹了口氣,然後把食指平靜地搭在冰冷的扳機上。
這是他在多年狩獵生涯裡養成的一個下意識動作。這個動作,讓他在射擊時感到自如而放鬆,手指也似乎更有靈氣。
又是平靜而輕鬆地打發走了五顆子彈,連長在一旁沒挪窩:“再打五發!”
等這五發打完,站起身來,蕭劍揚發現剛才在靶場邊的那些人此刻來到了他的身邊。
剛入伍的時候,有老兵跟蕭劍揚講過,在部隊要“見紅就立正”。這他倒是一直記著,但就是從來沒碰到實踐的機會。
而今天,他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這群人中,為首的長官胸前的符號赫然是一圈紅邊。在他的領子上,是兩塊發亮的金板,每塊金板上,都有一顆三角形的小金星,在7月的陽光裡一閃一閃。
【“見紅就立正”——當時國民革命軍軍服的左胸上都有一塊胸章,官兵們把它稱之為“符號”。“符號”的內容包括軍銜標誌、姓名、部隊番號、兵種、官銜、職務、佩用年度等等。“符號”的大小一般是長9厘米、寬7厘米,周圍有一圈寬約0。5厘米的邊框。邊框的顏色:將官紅色、校官黃色、尉官藍色、士兵白色。
當時的官兵經常在隔著很遠的地方,就能憑“符號”邊框的顏色來大致判斷對方的銜級,以決定自己是否要先敬禮。如果看到紅色邊框,那麼對方肯定是將級軍官。趕緊立正吧,夥計!】
(三)
是師長。
51師師長王耀武,這位黃埔三期出身的少將,此刻正認真地打量著眼前這名黑瘦黑瘦的二等兵。
從1926年1月到國民革命軍第1師3團4連當少尉排長開始算起,整整11年了,王耀武手下帶過的兵數以萬計,這還是他頭次見到一個新兵蛋子有這樣出眾的槍法。
在國民黨的高階將領中,王耀武對待低層官兵是相當平易的。還是在當何應欽的第1軍憲兵營1連連長的時候,他就與普通士兵一鍋裡吃,一鋪上睡,訓練中嚴格但不粗暴,生活上對下屬關心。這跟他早年的苦出身有關。
後來隨著官銜越升越高,軍務也越來越繁忙,但他還是堅持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