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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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
該徙遷的徙遷,該訓誡的訓誡,做完這些,太宗也覺少許傷感,對臣下說:“父子之情,出於自然。朕今與子生離,亦何心自處!然朕為天下主,但使百姓安寧,私情亦可割耳。”太宗又抹著眼淚,拿出李泰的上表,搖搖給近臣看,而後說道:“泰誠為俊才,朕心念之,眾卿聽知,但以社稷之故,不得不斷之以義,使之居外者,亦所以兩全之耳。”
天又熱了,太宗來到京兆鄠縣東南三十里的太平宮,太平宮亦是隋朝留下來的舊宮,太宗觀其滄桑興衰,有感而發,對侍臣說:
“人臣順旨者多,犯顏則少,今朕欲自聞其失,諸公其直言無隱。”
長孫無忌等人忙說:“陛下無失!”
散騎常侍劉洎一向性格堅貞,當即指出:
“往昔陛下臨朝,曾道:”朕為人主,常兼將相之事。‘給事中張成行嘗上書道:“禹不矜伐而天下莫與之爭。陛下撥亂反正,群臣誠不足望清光,然不必臨朝言之。以萬乘之尊,乃與群臣校功爭能,臣竊為陛下不取。’陛下嘉納,頃有上書不稱旨者,陛下皆面加窮詰,無不慚懼而退。非所以廣開言路也。”
中書侍郎馬周也跟著奏道:“比來陛下賞罰,微以喜怒有所高下。”
太宗聽了,默默無語,半晌才點了一下頭說:“朕性格倔強,又喜愛文學,喜歡才辯,君臣凡有奏對,朕總是引古證今駁他。這是朕的一個小毛病。”
散朝後,劉洎又奮筆疾書,就太宗的這個“小毛病”上書諫道:“帝王之與凡庶,聖哲之與庸愚,上下懸殊,不可倫比。是知以至愚而對至聖,以極卑而對至尊,徒思自勉,不可得也。陛下降恩旨,假以慈顏,凝旒而聽其言,虛懷以納其說,猶恐臣下未敢盡對,況動神機,縱天辯,以折其理,引古以非其議,令凡庶何階應答?且多記損心,多語傷氣,內損心氣,外勞神形,初雖不覺,後必為累,須為社稷自愛,豈宜為性好自傷!至如秦政強辯,失人心於自矜,魏文宏才,虧眾望於虛說。此辯才之累也。”
劉洎話說到了太宗的臉上,但句句是真,太宗覽表,思量了一番,自我檢討了一番,乃提筆以飛白書答劉洎:
“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致煩多,輕物驕人,恐由茲道,神形心氣,非此為勞。今聞讜言,虛懷以改。”
劉洎得了太宗飛白書,喜不自勝,珍寶一樣地珍藏起來,常在夜深人靜時拿在燈下觀看。太宗飛白書筆走龍蛇,見神見氣,非同尋常,岑文字曾賦詩一首贊曰:
奉述飛白書勢
六文開玉篆,八體曜銀書。
飛毫列錦繡,拂索起龍魚。
鳳舉崩雲絕,鸞驚遊霧疏。
別有臨池草,思沾垂露餘。
貞觀十七年(643年)六月丁亥日,太常丞鄧素出使高麗回來,言高麗國內新王當政,局面混亂,不大理會大唐皇帝的詔書。鄧素建議再派些戍兵增守懷遠鎮,以逼高麗。太宗聽了鄧素的建議,搖搖頭說:
“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未聞之、一、二百戍兵能威絕域者也!”
話雖這麼說,但高麗等國的問題,決不是“修文德”所能解決的,早在貞觀初年,朝鮮半島上的高麗、新羅、百濟三國就不斷地發生戰爭,你打我,我打你,縱橫捭闔。三國又都奉唐為天朝大國,尤其是處在南部偏東的新羅與唐友善,受高麗、百濟的聯合夾攻,常常遣使向唐求援。太宗在中國為根本,四夷為枝葉的前提下,數次遣使派發詔書前去調解,效果都不是很大。
貞觀十六年(642年),高麗國親王名蓋蘇文者,自雲生水中以惑眾,性格殘暴。國王高建武與諸大臣議誅之,蓋蘇文事先察覺,詐言大閱兵,列饌具請諸大臣前去視察,大臣到後,悉數被殺。蓋蘇文又馳兵入宮殺高建武,肢解其屍投入陰溝內。乃更立高建武弟弟的兒子高藏為王,蓋蘇文則自為莫離支,相當於中書令兼兵部尚書,軍政大權集於一身。蓋蘇文相貌堂堂,美髯飄飄,冠服皆飾以金,腰佩玉刀,左右莫敢仰視。蓋蘇文常踩王親大臣的肩背上馬,出入列兵,如狼似虎,有行人來不及躲閃,只好跳入河中了事。
太宗聞聽高麗兵變,高建武被殺,心中惻然,遣使持節前去弔祭。有人勸太宗發兵討伐,太宗以不能因喪伐罪為由,息事寧人,下詔拜高藏為遼東郡王、高麗王。
但臉面上的話還得說,這天上朝,太宗問諸大臣:
“蓋蘇文殺君攘國,朕取之易耳。但山東凋弊,朕不忍用兵,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