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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見韓非勸其入秦。
卻說王翦親率五萬步騎精銳,同時猛撲南陽。旬日方過,李斯與五路特使尚未回程,王翦一旅已經連下南陽五城,將南陽最大的宛(縣)城已經鐵桶般圍定。多年來,韓國非但對秦屢屢敗績,便是在山東六國的爭戰中也是多有戰敗屢屢割地,腹地已經支離破碎互不連線,幾成一張千瘡百孔的破網。南陽之地,是韓國最後風華尚存的富庶地帶,一旦失守,韓國便只有新鄭孤城了。秦軍一攻南陽,韓國立即派出飛車特使向五國求援。奈何秦國國書在先,五國頓時氣短,覺得韓國在鄭國之事上太過齷齪。普天之下,哪有個不許本國間人逃回本國的黑心約法?再說,秦軍關外大營距南陽近在咫尺,五國縱然有心合縱發兵,至少也得一月半月會商,縱然不會商立即發兵,至少也得旬日之後趕到,韓國一片南陽之地撐得了十天半月麼?大勢如此,五國只有搖頭嘆息了。求救無望,韓王安立即慌了手腳,當即派出特使請求秦軍休戰。可王翦根本不理睬,只揮動大軍包圍宛城,聲稱韓國若不送鄭氏族人入秦,秦軍立即滅韓!
李斯回程之日,韓國丞相韓熙已經親自將鄭氏族人數百口送到了秦軍幕府。
萬般感慨之下,李斯立即知會王翦退兵。
秦王接到快報,下書內史郡郡守畢元:在鄭國渠受益縣內,任鄭氏族長選地定居,一應新居安置所需全部由國府承擔。李斯將一應事務處置完畢,遂星夜趕回咸陽,尚未晉見秦王,先趕到了大田令府邸。李斯將諸般經過尚未說完,鄭國已經是老淚縱橫了。當夜,李斯還是沒有回驛館,陪著鄭國整整說叨了一夜。鄭國反覆唸叨著一句話:“老夫治水一生,閱人多矣!如秦王秦國這般看重功臣者,千古之下不復見矣!”次日清晨,李斯要陪鄭國到下邽縣撫慰族人,鄭國卻斷然搖頭:“不!老夫立即到官署任事,立即草擬水法。既為秦國大田令,老夫豈能尸位素餐!”
正在此時,家老匆匆進來稟報:中車府軺車在車馬場等候,專門來接李斯。中車府是專司王室車馬的內侍官署,派車接送官員自然是奉秦王之命。李斯當即向鄭國告辭,疾步出府,在車馬場上了高高傘蓋的青銅軺車轔轔而去。
軺車出了官邸坊區,沒上王城大道,卻繞過王城直向北門駛去。李斯不便公然詢問,心下卻不禁溢位些許鬱悶。軺車向北,不是去北阪,必是去太廟。便是說,此行未必定然是秦王召見,縱然是秦王召見,也多半不是大事正事。畢竟,秦王只要在咸陽,議政從來都是在王城書房的。李斯目下最上心者,是自己這個客卿之身究竟落到哪個實在官職上?河渠事完,後續事務已經移交相關官署,李斯這個客卿便虛了起來。回咸陽兩月有餘,上下忙得風風火火,除了擢升並安置鄭國,朝會始終沒有涉及人事。雖然李斯明白,鄭國已經做了大田令,秦王絕不會閒置自己於客卿虛職,然真章未見,心便始終懸著。
“客卿,敢請下車。”
駕車內侍輕輕一聲,李斯驀然回過神來。
二、嬴政第一次面對從來沒有想過的大事
太廟松柏森森,幽靜涼爽,嬴政的煩躁心緒終於平復下來。
夜來一場透雨,絲毫沒有消解流火七月的熱浪。太陽一出,地氣蒸騰,反倒平添了三分溼熱,王城殿堂書房處處揮汗如雨,直是層層疊疊的蒸籠。按照法度,每逢酷暑與夏日葬禮,王城冰窖都要給咸陽城所有官署分賜冰塊以鎮暑,如同冬日分賜木炭一般。分冰多少冰磚大小,以爵位官職之高低為主要依據,同時參照實際需求。譬如晝夜當值的城防、關市等官署,職爵低也分得多;經常不當值的駟車庶長官署,職爵雖高,也分冰很少。國君駐地的王城殿堂、書房、寢宮,自然是處處都有且不限數量。唯其如此,王城歷來不懼酷暑,任你烈日高照,王城殿堂卻處處都是涼絲絲的。可自從嬴政親政,咸陽王城便與天地共涼熱,再也沒有了那種酷暑之中的清涼氣息。因由只有一個:冰塊鎮暑要門窗緊閉,否則縱是冰山在前也無濟於事,而嬴政最不能忍受者,恰恰是門窗緊閉的憋悶。尋常時日,嬴政無論在書房還是在寢宮,歷來都是門窗大開,至少也是兩對面的窗戶大開,時時有穿堂清風拂面,心下才覺得安寧。每逢夏日,嬴政寧可吹著熱風,也不願關閉門窗教那涼絲絲的冷氣毫無動靜地貼上身來。事情不大,可歷來的規矩法度卻是因此而大亂。第一樁,嬴政晝夜多在書房伏案,無論趙高叮囑侍女們如何輪流小心打扇送風,酷暑時節都是汗流終日,終致嬴政一身紅斑痱子。打扇過度,又容易熱傷風,實在難煞!第二樁,所有的內侍侍女與流水般進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