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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桂林,重整桂系勢力,保住西南一角。
三、留在南京,坐等中共的到來。
前兩條是明路,誰都知道;後一條是暗路,毛澤東知道。
蔣介石和李宗仁的矛盾,早已公開化。毛澤東對於李宗仁,下了一步大膽的“暗棋”,即策反!
毛澤東選擇了一位雙方都信得過的人物,充當密使。此人名喚劉仲容,湖南益陽人。
劉仲容早年留學蘇聯,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跟中共有過聯絡。回國後,他長期在李宗仁、白崇禧左右任參謀。西安事變時,劉仲容在西安跟周恩來有過交往。抗戰之初,劉仲容作為廣西方面的代表,派駐延安達半年之久,跟中共領袖們頗熟悉。這樣,劉仲容既是中共老朋友,又是李宗仁、白崇禧的老部下,自然是非常恰當的密使。
就在以張治中為首的國民黨代表團抵達北平前夕,劉仲容攜帶無線電密碼,也從漢口到達北平。他的公開身份是國民黨代表團的顧問兼李宗仁聯絡員。
劉仲容在北平受到的禮遇,比正兒八經的國民黨代表還高。毛澤東兩次在北平西山雙清別墅接見了他。四月二日,也就在國民黨代表團到達北平的翌日,毛澤東在雙清別墅跟劉仲容談了對李宗仁問題的三點意見:
一、關於李宗仁的政治地位,可以暫時不動,還當他的總統。
二、如果談判成功,歡迎何應欽來,關於桂系部隊,只要不出擊,我們也不動它,等到將來再具體商談。至於蔣介石的嫡系部隊,也是這樣,如果他們不出擊,不阻礙中共渡江,由李先生作主,可以暫時保留他們的番號,聽候協商處理。
三、關於國家統一問題,國共雙方正式商談時,如果李宗仁出席,那麼我們對等,我也出席;如果李不願來,由何應欽或白崇禧當代表也可以,中共方面則派周恩來、葉劍英、董必武參加,來個對等。談判地點在北平。雙方協商取得一致意見以後,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到那時,南京政府的牌子就不要掛了。
毛澤東還談及了白崇禧。他說,解放軍過了長江,白崇禧要撤退,“我們可以不追擊,他可以退到長沙”;“如果他要退到廣西,也行,我們可以三年不進攻廣西”。
毛澤東風趣地說:“你白先生喜歡帶兵,將來國防部成立了,給你帶五六十萬人,做個大元帥好不好?”四月五日,劉仲容從北平飛回南京,向李宗仁轉達了毛澤東的意見。緊接著,他又於四月十二日飛往北平。
幕後的密談,比國共兩黨正式代表的談判更為熱鬧……
劉仲容後來在北京擔任外國語學院院長、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央副主席,一九八○年三月二十七日在北京去世。中共還派出劉子毅,秘密前往南京。劉子毅在南京,跟李宗仁官邸建立了無線電聯絡。從此,李宗仁有了跟北平聯絡的暗線……就在解放軍渡江之際,毛澤東透過暗線,通知李宗仁:“在解放軍渡江以後,不要離開南京。”毛澤東還告知李宗仁:如果“認為南京不安全,可以飛到北平來,將以貴賓相待”。
面對著廣州、桂林、北平三種選擇,李宗仁考慮再三,既不去廣州依靠蔣介石,也不去北平當毛澤東的貴賓,而是回桂系老家去。
翌日上午,李宗仁的專機“追雲”號在南京故宮起飛。他向前來送行的官員聲稱飛往廣州。李宗仁的專機,在南京上空盤旋了兩圈——比蔣介石離去時多飛了一圈,向南京投去了最後一瞥。在飛機起飛之後,李宗仁囑駕駛員改飛桂林。當天中午,李宗仁到達桂林,住進桂林文明路一三○號私宅。在四天前,李宗仁已派飛機把夫人郭德潔從南京送往這裡。
這樣,李宗仁結束了短暫的三個月的代總統生涯。後來,他在《李宗仁回憶錄》中這樣回憶道:“我在南京出任代總統的三個月期間,本抱‘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欲為不可收拾的戰局盡最後的努力,期望息兵,達成和平局面,解人民於倒懸。古人說:‘盡人事而聽天命。’但是因環境特殊,蔣先生處處在背後牽制,使我對這匹‘死馬’實未能盡應有的努力。”蔣介石在四月三十日的日記中,則這樣寫道:“四月份最重要之事,莫過於共匪政府所提‘國內和平協定’條款,使李代總統等主和求降甚至謂‘投降即光榮’之投降派亦無法接受,而不得不宣告和談決裂,重新作戰。”就在李宗仁剛剛離開當天,蔣介石經營了二十二年的首都南京,落入中共手中。
毛澤東這位詩人已多年沒有詩興。這一回,他顯得異常興奮,欣然命筆寫下一首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
鐘山風雨起蒼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