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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眾惑,鹹由此起。蓋辨之者未精,思之者不篤。竊有末見,可以核諸。燭則因質生光,質大光亦大;人則神不繫於形,形小神不小。故仲尼之智,必不短於長狄;孟德之雄,乃遠奇於崔琰。神之於形,亦猶君之有國。國實君之所統,君非國之所生。不與同生,孰雲俱滅?”邢雲:“舍此適彼,生生恆在。周、孔自應同莊周之鼓缶,和桑扈之循歌?”弼曰:“共陰而息,尚有將別之悲;窮轍以遊,亦與中途之嘆。況曰聯體同氣,化為異物,稱情之服,何害於聖。”邢雲:“鷹化為鳩,鼠變為鴽,黃母為鱉,皆是生之類也。類化而相生,猶光去此燭,復然彼燭。”弼曰:“鷹未化為鳩,鳩則非有。鼠既二有,何可兩立。光去此燭,得燃彼燭,神去此形,亦託彼形,又何惑哉?”邢雲:“欲使土化為人,木生眼鼻,造化神明,不應如此。”弼曰:“腐草為螢,老木為蠍,造化不能,誰其然也?”其後別與邢書雲:“夫建言明理,宜出典證,而違孔背釋,獨為君子。若不師聖,物各有心,馬首欲東,誰其能御?奚取於適衷,何貴於得一。逸韻雖高,管見未喻。”前後往復再三,邢邵理屈而止,文多不載。
又以本官行鄭州事,未發,為家客告弼謀反,收下獄,案治無實,久乃見原。因此絕朝見。復坐第二子廷尉監臺卿斷獄稽遲,與寺官俱為郎中封靜哲所訟。事既上聞,顯祖發忿,遂徙弼臨海鎮。時楚州人東方白額謀反,南北響應,臨海鎮為賊師張綽、潘天合等所攻,弼率厲城人,終得全固。顯祖嘉之,敕行海州事,即所徙之州。在州奏通陵道並韓信故道。又於州東帶海而起長堰,外遏鹹潮,內引淡水。敕並依行。轉徐州刺史,未之任,又除膠州刺史。
弼儒雅寬恕,尤曉史職。所在清潔,為吏民所懷。耽好玄理,老而愈篤。又注《莊子·惠施篇》、《易上下系》,名《新注義苑》,並行於世。弼性質直,前在霸朝,多所匡正。及顯祖作相,致位僚首,初聞揖讓之議,猶有諫言。顯祖嘗問弼雲:“治國當用何人?”對曰:“鮮卑車馬客,會須用中國人。”顯祖以為此言譏我。高德政居要,不能下之,乃於眾前面折雲:“黃門在帝左右,何得聞善不驚,唯好減削抑挫!”德政深以為恨,數言其短。又令主書杜永珍密啟弼在長史日,受人請屬,大營婚嫁。顯祖內銜之。弼恃舊,仍有公事陳請。十年夏,上因飲酒,積其愆失,遂遣就州斬之,時年六十九。既而悔之,驛追不及。長子蕤、第四子光遠徙臨海鎮。次子臺卿,先徙東豫州。乾明初,並得還鄴。天統五年,追贈弼使持節、揚郢二州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揚州刺史,諡曰文肅。
蕤、臺卿,並有學業。臺卿文筆尤工,見稱當世。蕤字子美,武平中大理少卿,兼散騎常侍,聘陳使主。末年,吏部郎中。隋開皇中,終於開州刺史。臺卿字少山,歷中書、黃門侍郎,兼大著作、修國史。武平末,國子祭酒,領尚書左丞。周武帝平齊,命尚書左僕射陽休之以下知名朝士十八人隨駕入關,蕤兄弟並不預此名。臺卿後雖被徵,為其聾疾放歸。隋開皇中,徵為著作郎,歲餘以年老致事,詔許之。特優其禮,終身給祿,未幾而終。
史臣曰:孫搴便藩左右,處文墨之地,入幕未久,情義已深。及倉卒致殞,高祖折我右臂,雖戎旌未卷,愛惜才子,不然何以成霸王之業。太史公雲:“非死者難,處死者難。”“或重於太山,或輕於鴻毛。”斯其義也。元康以智慧才幹,委質霸朝,綢繆帷幄,任寄為重。及難無苟免,忘生殉義,可謂得其地焉。楊愔自謂異行奇才,冠絕夷等,弒逆之際,趨而避之,是則非處死者難,死者亦難也。顯祖弱齡藏器,未有朝臣所知,及北宮之難,以年次推重,故受終之議,時未之許焉。杜弼識學甄明,發言讜正,禪代之際,先起異圖。王怒未息,卒蒙顯戮。直言多矣,能無及是者乎?
贊曰:彥舉驅馳,才高行詖。元康忠勇,舍生存義。卬卬輔玄,思極談天,道亡時晦,身沒名全。
列傳第十七
○張纂張亮張耀趙起徐遠王峻王紘
張纂,字徽纂,代郡平城人也。父烈,桑乾太守。纂初事爾朱榮,又為爾朱兆都督長史。為兆使於高祖,遂被顧識。高祖舉義山東,劉誕據相州拒守,時纂亦在其中。高祖攻而拔之,以纂參丞相軍事。
纂性便僻,左右出內,稍見親待,仍補行臺郎中。高祖啟減國封,分賞文武,纂隨例封壽張伯。魏武帝末,高祖赴洛,以趙郡公琛為行臺,守晉陽,以纂為右丞。轉相府功曹參軍事,除右光祿大夫。使於茹茹,以銜命稱旨。歷中外、丞相二府從事中郎。邙山之役,大獲俘虜,